从小,洛盼桃的母亲就告诉他,洛盼桃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心思太过敏感,很多时候都愿意多想一层,所以也造成了刁钻的性格,看起来很是活泼开朗,心中不知道是怎么样的百转千回。
洛盼桃淡淡地笑着,手中的那一捧桃花还绽放着诱人的芬芳,可是与那些尚且还有生命的花朵比起来,已经是输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感慨起万物的生命来了呢?从一开始的天真浪漫到现在的忧心忡忡,洛盼桃知道这都是一个过程,不过是过程要比从前更加疼痛一些罢了。
她慢慢地将眼中的泪水藏了回去,笑着说道:“不过是看到落花有些伤感罢了,反而让大师兄看了去。”
说着便是轻轻地蹲下身来,将花瓣小心地洒在一旁的湖水中。
这么多愁善感的女子,为什么偏偏要碰到这样不幸的事情呢?
逸风想伸手去保护这个女子,却发现她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自己这里,只好用一种更加委婉的方式来疏散她的心绪。
且说段墨舒这边,一段关于互探有无的对话正在进行——
“怎么,这一次从药林谷中出来,谷长留没有给你什么障碍吧?”段墨舒发现他安慰不了除了洛盼桃之外的任何人,只好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只留着一些力气来过问关于谷长留的事。
完颜红菱想到了那一天的谷长留,纵然有些奇怪,但也不至于直接与段墨舒说出什么所以然来,就算是她和谷长留之间的一些小秘密吧,便笑着说道:“老谷主向来尊重别人的想法,我走与不走,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影响了。”
其实对于段墨舒来说,他真正想要知道的是,在完颜红菱离开药林谷的这些日子里,是如何周全药林谷的安危的,只是完颜红菱又一次逃避了重点,他便是暗暗地戳了一下脑袋,而后笑着说道:“看我,原就是我推荐了你去的,竟忘记了老谷主的秉性了。”
说话之间便是抬头看了一眼清冷的月色,在这么沉醉的一处地方,若是打打杀杀起来,还真是误了这么好的景致了。
刚才与许佩凌在屋里的时候,段墨舒就已经感受到了一些不对劲,这个小镇以蛇为生,所以多会用雄黄酒来做震慑蛇群的工具,可是让人奇怪的是,在这个地方,并没有一路走来的雄黄粉的气息,反而有香甜的花香韵味,段墨舒和许佩凌不能不警惕,两人商量之下,决定让段墨舒找了完颜红菱来,他们倒要看一下,若是这的有人在背后跟着,这个人有怎么样的居心。
这么想着,便是淡淡地笑着,举目望去,总能够在一些细枝末节的地方感受到与以往不同的风光,只是那些潜藏在暗地里的人,到底怀揣着怎么样的心肠,才是让人最无法明白的。
完颜红菱淡淡地笑了一下,微风习习,却不能逃过她的眼睛,这个世界上的人纠缠,不过是因为每个人所追求的东西不一样罢了,所以在完颜红菱看来,一路上的艰难险阻不过是反应出了各行各派的心眼与居心罢了。
若是从这个角度来说,段墨舒把自己暴露在这样的天光之下,也未尝不是好事,至少可以将一些人引出来,也能看到在背后放冷箭的人究竟是谁。
完颜红菱慢慢地靠近了段墨舒,笑着说道:“太子殿下,等下需要我怎么配合你吗?”
便是这样的了然让段墨舒有了一种莫名的感动,他细细地看着面前的这个女子,眉眼之间灵动的光芒就好像是暗夜里的指南针一般,在无休止的逡巡之中化成了直达内心的冷月光。
在每一处的危险中找到安全感。
“不要配合,装弱即可。”说着便是将手指指向了身后的那边黑森森的森林,神色了然。
完颜红菱点了点头。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的话,兴起之处,段墨舒还将手中的佩剑放在了一旁。
带你光火石之间,只听到周遭有松枝相互摩擦的声音,突然之间,有一道寒意从段墨舒的身后飞速地射过来,段墨舒一个转身,那道寒光已经从前面的位置穿走了,只留下一两片树叶掉在地上的声音。
整个过程十分地迅速,却更显功力。
“谁?”段墨舒伸手要去捡起掉在地上的宝剑,却感受到另一阵寒光从旁边射过来,电光火石之间,便看到那白色光芒迅速地翻卷起了地上的宝剑,最终狠狠地卷到了空中,化成了来人手中的一道白光。
“太子殿下,好久不见啊。”
沉闷的男子声音从高处传来,段墨舒皱了皱眉头,这个人的声音虽然很耳熟,但是始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看到过的,再看了一眼这个人的相貌,倒是一副西域人的长相。
“我们见过么?”
段墨舒慢慢地退后去,将真气慢慢地聚集在手中,等着在第一时间发动攻势制约,而后便是一阵清脆的的响声,另一个人立在了那边的枝头上,手中拿着一柄扇子。
完颜红菱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虽然在江湖中消失了这么久,但是对于江湖势力的判断并没有因此而消减,便是看着他们的穿着打扮和行事作风,就能猜出来,这两个人与天漠派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太子殿下日理万机,怎么会记得我们这样的小人物?当然是不记得的了,只是太子殿下身边的这个姑娘,我们之间也不算陌生了吧。”
那个瘦弱的男子手中拿着段墨舒的佩剑,细细地把玩了起来,可是在眉宇之间,却分明藏了一些的鄙视,完颜红菱想了一下,若说是熟悉的人,最大的可能该是与前几日到药林谷中探听风声的人有关系了。
“莫非是那天围堵许佩凌的手下败将?怎么,亏还没有吃够吗?非要来这里自取其辱?”说话之间,完颜红菱已经出了手中的一条断红菱,那断红菱上还带着浓稠的血液,丝丝缕缕之间,都是可以置人于死地的招数。
背后的那个人轻轻地摇动着手中的扇子,说道:“姑娘的亏我们自然是不愿意吃的,只是如今你们已经没有了依山傍水的优势了,在这个地方,我们是老大,到时候鹿死谁手就不得而知了。”
说着,便是轻轻地点了一下脚下的松枝,一副水袖所到之处,便是淡淡的香味,这个男人相貌清秀,与平常的练武之人有着更不一样的气质,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男人的样子,完颜红菱想到的是那个擅长勾魂摄魄的西凉潋滟。
“这位公子可说错了,我们并非有依山傍水的优势,只不过是在很多时候懂得怎么发挥自己的特长罢了,倒不像是你们,什么事情都要仰仗手中的器物。”段墨舒冷冷地看了一眼此人手中的扇子,那扇子的做工十分精良,一看就是好东西,在这一点上,段墨舒基本和完颜红菱达成了共识,这两个人该是西域人。
西域人施展武功,最擅长的就是设置一个本体,从此所有的活动都在围绕它做功夫,段墨舒的嘲讽也不是没有道理,自从之前看到了那几个外厉内荏的天漠派之后,段墨舒对段墨渊手下的人多少有了一些了解。
“哦?太子殿下怎么也这般伶牙俐齿?”拿扇子的人笑着说道,丝毫不动怒,反而是抢了段墨舒宝剑的那个人,神色之间稍有不快。
段墨舒颔首笑道,并不多言。
拿扇子的人来回地踱步,言语之间纵然是有了不爽快的地方,但是也懂得克制,段墨舒的判断中,这个人真正的目的也许不是攻击他,更有可能是在激怒他,至于为什么这么做,还需要慢慢地分析才能得出结论。
“你又怎么知道我从前不伶牙俐齿?”段墨舒说。
有一些沉默在两人之间慢慢地蔓延开了,完颜红菱细细地看着双方的阵仗,并不掉以轻心,在看人这方面,她自诩与段墨舒没有什么差别,但是在克制感情这方面来说,她却要好好学习。
毕竟一言不合就杀人的情况,在完颜红菱的身上是很经常发生的。
“若是太子殿下伶牙俐齿,又怎么会在朝堂之上处处受到制约?可见太子殿下平日里的愚钝竟然都是装出来的吗?”持扇人笑嘻嘻地说道,眼神之间的清冷更是让人觉得不寒而栗,更像是有了一丝丝的冷酷在里面。
完颜红菱的心头莫名地紧了一下,可很快又慢慢地滑入了无尽的深渊中。
“要不怎么说你的心思要比别人更缜密呢?落花就是落花了,何必要在意?”逸风说着已经从自己的袖子中拿出了一张方帕子,那方帕子上的颜色是洛盼桃喜欢的深灰色,洛盼桃小心翼翼地接过来,含着一些笑意:“没想到大师兄还会藏了方帕子在身上?”
逸风淡淡地颔了颔首,傻瓜,这方帕子原本就是为了你准备的,也就只有你才会相信男人愿意带手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