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陈毅男回到工作间,盯着屏幕看了好久,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这时,黄瑞鸣满面红光地走了进来,对陈毅男说:“怎么样?跟小熊说了吗?”
“说了。”陈毅男说:“马上就转钱过来。不过,这炒大蒜……”
“怎么?没把握?”黄瑞鸣笑着说:“我好像记得你刚来时跟我提过炒大蒜吧?忘记了吗?”
陈毅男哪还记得那些?毕竟,他当时刚入行,做什么都是从这里看一些,那里瞅一些,没个定论。
黄瑞鸣说:“就上午来的那位,你知道他这些日子都做了些什么吗?调研!”
见陈毅男有些不明所以,黄瑞鸣继续说:“想不到炒期货的也要搞调研吧?刚才我们一起吃饭时,他跟我说了,这两个月,他跑遍了大蒜产地、经销商,所有的人都跟他说大蒜明年不会涨,但他还是认为大蒜明年要涨,而现在就是最好的进入时机。”
“怎么进入?”陈毅男来了兴趣。
“很简单,他调查了实际的播种面积。别小看大蒜不起眼,但它的需求量并不低。以前,山东等地不种植大蒜,现在为什么都种了?就是有东北的客商跑到山东去,自己出资,让那里的农民把麦子铲了,种大蒜。”
“东北?”陈毅男奇怪地说:“东北为什么不种?那里土地面积大,土壤还肥沃。”
“你只看到了一面,没看到另一面,气候!”黄瑞鸣说:“东北是什么气候?从十月份就开始变冷,大蒜在地表下30厘米,气候对它的影响当然大了。这怎么种?”
陈毅男这才觉得自己在某些方面的生活常识太少了。
“老板的钱不是用来打发人无聊地种大蒜的。”黄瑞鸣说:“现在,山东成了全国有名的大蒜种植地,几乎所有的大蒜都从那出。你也知道,大蒜不是什么稀罕物,但每年也有出口,而且大蒜的一级经销商不多,全国也只有五家,所有,大蒜每年都可以找到空间炒作,就看是涨还是跌了。”
“那,他不是说了吗?所有人都看跌……”
黄瑞鸣笑了:“还记得我们炒棉花吗?不一样是所有人都看跌,结果怎么样?”
“可这是炒实物呀。”
“道理一样。”黄瑞鸣说:“不是说了吗?他已经摸到了大蒜的种植面积,比去年减少了,因为去年大蒜丰收,蒜农的批发价才几毛钱,卖上一顿也不过百元钱,所以,减少种植面积是很自然的事,因此,今年的产量肯定降低。但需求没有降低,反而还会增加,你觉得会怎么样?”
陈毅男点点头:“那这炒实物是怎么炒?”
陈毅男依然担心会买上上千吨大蒜囤积。
黄瑞鸣说:“很简单,租仓库,现在就去租仓库,然后在收获的时候把大蒜囤积起来,市面上没货了,自然就会上涨,那时,就是一天一个价了。”
陈毅男虽说还没有全明白这其中的奥妙,但也认为这事八九不离十了。两人刚说完,熊琴就打电话告诉陈毅男,钱已经转到他卡上了,让他查收。
陈毅男连忙打开电脑,确定钱到账后,就转给了黄瑞鸣。黄瑞鸣把自己的期货账户清理了一番,也腾出了资金,然后对陈毅男说:“这下面的几个月,没什么行情了。到时,你可以跟着去一趟山东,看看怎么租仓库,”
这对于陈毅男来说,是求之不得的。
等到收市离开时,陈毅男把自己了解到的情况跟熊琴说了。熊琴很兴奋:“他还有这兴致?连大蒜的种植面积都调查到了?那肯定没跑了。要吃大蒜的话,赶紧买一点晒干,不然明年就没得吃了。”
陈毅男回到住处,按部就班地区进行健身。忙完了一切后,才坐到了电脑前,开始搜索有关大蒜的行情资料。
这一查不要紧,让陈毅男对大蒜有了一个新的认识。原来,中国的大蒜产地主要集中在山东金乡、临沂、莱芜,河南中牟、开封,江苏丰县等地。土壤不同,蒜的品质和产量都不一样,金乡蒜质量比较好、产量高,亩产可达2500斤,而其他地方就只有1500斤到1800斤左右。摸清了产地,陈毅男再看看播种的时间,竟然是在国庆节,也就是现在。而收获的季节要到来年的五一才开始。
陈毅男想到黄瑞鸣现在开始布局,那么等的是什么呢?
陈毅男对农产品不怎么熟悉,他又仔细地研究了一下大蒜,每年五一开始收割蒜苗,这个不能久存,收了就得卖,过了季节就不好吃了。陈毅男回想自己吃过的蒜苗,似乎没怎么涨到天上去。这种新鲜食物,开始价格高,然后就往下降,要炒大蒜,应该不是它,而是蒜球了。
想到中午吃饭时,熊琴找服务员要的一碟蒜头,还是免费的,这能炒起来吗?陈毅男有些不相信。但又想到黄瑞鸣是个不打无把握之仗的人,虽然自己和熊琴交给他的只有区区20万,即使亏了,他也会眼睛不眨地配给自己,但他肯定不是那种拿自己声誉开玩笑的人。
陈毅男盯着屏幕仔细看,发现在蒜苗收割半个月后,农民开始收割蒜球,然后开始晾干出售,此时,收购商开始向农民收购蒜球,价格也不高,也就一块钱左右,当然,这说明不了什么,毕竟,产量放在那里,积少成多,每涨一角钱,也是非常可观的,但有什么道理让它涨呢?
陈毅男想到黄瑞鸣说的那个炒家亲自去调查过,所有的人都不看好,那说不定还真的有商机在里面。
陈毅男正想着,沈梦雨推门走了进来。她放下背包,走进了陈毅男的房间,见他正对着电脑沉思着,再一看屏幕上显示的是大蒜,不由得觉得奇怪:“怎么?你想吃大蒜?”
正在沉思的陈毅男吓了一跳,一看是她:“你怎么不弄出点动静来?吓我一跳。”
“谁没弄出动静来?”沈梦雨说:“我就差把门拆下来了,你看什么这么入迷?”
“大蒜。”陈毅男说:“看看大蒜有没有涨价的可能。”
“大蒜涨价?能涨到哪里去?”沈梦雨不以为然地说:“也就是你们武汉人吃凉面才放什么蒜水了,谁这样吃大蒜?”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陈毅男说:“大蒜全身都是宝,而且还是我们的国粹,外国没有的……”
“我们的国粹都没什么好东西。”沈梦雨说:“就算能哄得住外国人,市场也有限。大蒜每年出口的利润是多少?出口换回补贴,仔细算算,不赔钱就算不错了。”
陈毅男说:“你别小看我国农产品出口,别人有的,我们有,那肯定是赔本赚吆喝,但别国没有的,就不一定了,贸易壁垒没用呀。”
“切!”沈梦雨说:“你出过国吗?闻到过外国人嘴里有蒜味吗?我们武大外国人多了去,我没见过几个吃打算呀。”
“进口大蒜就是为了吃吗?”陈毅男说:“大蒜里面有抗癌的物质,提炼出来可以做抗癌药物,这才是宝贝。”
“又来忽悠。”沈梦雨说:“还把抗癌的希望寄托在中国的大蒜身上了,你的爱国热情也太廉价了吧?告诉你,抗癌呀,起码二十年内没戏,再悲观一点,你下辈子投胎,到当爷爷这岁数,估计可以了。大蒜抗癌?你怎么不说抗艾滋病?”
陈毅男说:“你怎么好抬杠呀?国外进口大蒜一不是为了吃,二不是为了看,不是研发药物是为了啥?”
沈梦雨哼了一声:“哼,那你们想让大蒜涨价的理由是什么?外国人要增加药物产量?”
“我也在纳闷。”陈毅男说:“今天我老板和人要布局大蒜,但这件事肯定不是他一个人能做得了的,我想,充其量只是推波助澜罢了。但……我研究了好半天了,也没找到要大涨的理由。”
“还大涨?涨一毛钱我就不吃了,还想大涨?想什么好事呢。”
陈毅男说:“我也是这样想的。但炒家们玩资本游戏,肯定不是只涨一毛,连一块都打不住。”
沈梦雨不相信地摇摇头:“涨价我信,大涨我不信。我劝你也别信。”
“不信不行。”陈毅男说:“我都入股了,十万块呀!我炒期货的本钱和这几个月赚的,全都在里面了。”
“那你就是疯了。”沈梦雨说:“投机生意做什么都不能不留后路。你这样把所有的钱都投进去,后面的连个补救的机会都没有了。”
“这不是期货买卖,是实物操作。”陈毅男说:“我……”
“实物?”沈梦雨越发惊奇了:“有雄心买大蒜,怎么不买石油?到时你可别在这屋里堆大蒜!”
“怎么可能?”陈毅男说:“十万块的大蒜呀,我就是想堆,这屋里也堆不下呀。那得按吨算。”
沈梦雨当然知道陈毅男不可能把大蒜拿回家,但对竟然对实物操作有兴趣,也感到好奇:“看来期货投机还真是锻炼人,你竟然敢成吨地购买实物了。买到了怎么办?上菜场去推销?真想变成菜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