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十点多,大街小巷,行人稀少。
秋风四起,地上的垃圾与树叶随风四处飘荡。
醉汉在前面急匆匆地走着,还不时地打着电话,一会喊叫一会低声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看起来像是在求人办事。
三名保安,身着便装,隔着有二十几米远,紧紧地跟着醉汉。
穿过宽敞的步行街后,他们一前一后都拐到了山城偏外,一片杂乱陈旧的居民区。
这片居民区建立于一座小丘陵之上,错落的基本都是两三层的老楼,都灰不溜秋的,是很多年前一个大型煤矿当时修建的工人宿舍,已经破旧不堪,楼与楼之间还间杂着一些塌屋漏天的平房与小院,正在拆迁之中,基本上已经没多少人住在这里了。
一条阴暗的小胡同,水泥铺就,路面早已经坑坑洼洼,就穿越在旧楼之间,弯弯曲曲,往山上蔓延。
四周雅雀无声,除了风声,偶尔还有几声夜猫的狂叫。
本来天空就被秋风刮得一片昏暗,时至深夜,又没灯光,眼前更加黑暗了。
走着走着,那个带头的高个保安,看准时机,突然加快脚步,快速地越过正在拨着电话的醉汉,然后一转身站在了他的面前。
“站住!”
醉汉吃了一惊,立即停了下来。
“干什么?!”
高个保安没再说话,等他的问话刚落,就冲了过来,抡圆了胳膊,照醉汉的脸就是一个右勾拳。
因为正好是上坡路,醉汉在下边,“噔噔噔”几步,他顺势往后一撤,保安的拳头就落空了,顺着他的鼻子尖就“呼”的一声飞过去了,他一转身,就要顺着路子往回跑。
但是,醉汉回头一瞧,一个大胖子就站在他的身后,拦住了他的退路。
胖壮的保安,光他的身子就占了狭小之路的一半,醉汉想跑几乎是不可能了,除非先过了胖子这一关。
情急之下,醉汉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接着下冲的气力,狠狠地就往胖子的身上撞去,本想撞开一条生路,那成想,这胖子力大无比,虽然处于下游,但脚底扎根,气力再大,也没能让这胖子后退半点,自己反而被撞得往后趔趄了一步。
胖子一伸手,一把就把偏瘦的醉汉的上衣领子抓在了手里,随便往边上一扯,醉汉身不由己地就被摔倒在了路上,手机也随着飞了出去,“啪”的一声,落在地上。
随后赶来的高个保安,抬起脚来,狠狠的往下踩去,正好踢在醉汉的腰上,他大叫了一声“哎吆”,顺势一滚,本想再爬起来,可是不巧,很无奈地正好滚到了胖子的脚下。
胖子跨上一步,借势一蹲,就骑在了醉汉的腰上,他趴在地上,被压得他动弹不得,随后胖子举起棒槌般的拳头,照着他的后背就是狠狠的一拳头。
这一拳多亏是落在了腰上,要是落在醉汉的头上,一拳还不就把他揍蒙了。
但这一拳头力度也不小,醉汉疼得差点背过气去,“啊呀”一声,紧接着刚喊出“救命”的声音传出来还不到一半,嘴巴就把骑在背上的胖子用手给捂住了,紧接着大个保安的脚就胡乱地踢在他的腿上,一脚两脚,醉汉的大腿,小腿,屁股上不停地被踢着,踩着,打得醉汉只能“呜呜”的嘶叫着,但发不出声音来。
落在后边的年轻保安,最开始不敢冲上去,他怕被醉汉——宋老板给认出来,此时看到他已经被趴着压在地上,也冲了上来,刚想加入对醉汉的厮打之中,突然就听见站在上边的高个保安大叫了一声“哎吆——”
高个保安收回脚,稍一站稳,用手一摸额头疼痛的地方,生疼生疼的,再一看缩回来的右手上沾满了鲜血!
他刚想要再次喊疼的时候,紧接着就在自己的鼻梁处,“啪”的一声,又被挨了一下,鼻子一酸一疼,就感觉鲜血呼的流了出来。
他也顾不上疼了,就赶紧用双手,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脑袋,其余二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时候,骑在醉汉身上的胖子也在此时大叫了一声“哎吆!”
胖子伸出右手,一摸自己的脑袋,抬起头来忙问:“怎么回事?!”
说着,他就站了起来,刚站稳脚步,双脚还分列在醉汉身子的两边,而就在这一刹那,他就觉得自己的右脸颊上又被生生地砸了一下,同样的,生疼无比,鲜血也是顺着脸颊就流了下来。
就在几个人莫名其妙之际,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才听到他们的身边,有石子落地的清脆声,“啪啪啪”他们这才意识到,有人在暗处往他们身上投掷石块。
三个人不约而同地聚在了一起,都下意识地抱紧了脑袋,本想躲着不明之处飞来的石子,但无奈,他们在明处,石子来自暗处,根本无法躲避,石子还在不停得快速地飞来,“嗖嗖嗖”狠狠地砸在他们身上的不同位置,还不时有人叫着“哎吆”
“跑吧!”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立时有人呼应“快跑!”
三个人就同时转身往上山的路上跑去,一边跑,石子还在不停地飞来,落在他们的身边,“嗖嗖嗖——啪啪啪”。
此时,宋老板还趴在地上,双手费力地支起上身,扭过头来,才发现一个人飞快地越过自己的身体,跟在逃跑的三人身后,还在不停地往他们身上投掷着石块。
等他一边摸着生疼的腰站了起来,一边“哎吆”了几声,又弓下腰去从地上摸起了摔坏的手机,才扶着墙,算是勉强站稳了身子。
此时,沉刚已经从山路上跑下来,站在了他的面前。
宋老板也认出了他。
“你怎么在这?没想到你刚才这么厉害,救了我,真是谢谢了!”
“你没事吧?”
“没事——哎吆,操,就是有点疼!”
“知道刚才揍你的人是谁么?”
“知道,我一猜就知道,是张之太那杂种派来的!”
“他们为什么要对你下黑手?”
沉刚问到这,他却不说话了,稍过了一会,他反问沉刚。
“你怎么知道他们要跟来揍我?”
“你一出来大厦,他们就跟上你了,嘴里还说要修理修理你,我听见了,所以就跟来了。”
“哦——谢谢!”
“别客气了,你还能走吧?”
“能。”
说着他又摸着生疼的腰,“哎吆”了几声。
“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家就在前面,也快到了。”
“你家就在前面?”沉刚觉得有点意外,“难道你就住这种地方?!”
“就住这里哦,怎么,你不信?”
沉刚笑了笑说,“看你穿着不错的,不像是跟我一样的穷人家,怎么会住在这呢,这地方也没多少人住了?”
醉汉又没说话,但狠狠地咬了咬牙,无奈地叹了口气,说:“还不是让张之太那杂种给害得!”
沉刚听了也没再问什么原因,本来心里也不想听这么多事,于是说:“走吧,我还是扶你回去吧。”
“真的不用,我自己能走,你去忙吧,谢谢哦。”
沉刚看他很执拗,也就不再坚持,只是提醒他说:“我不管你们什么事,你现在被打成这样,看起来他们也够狠的,你既然知道是张之太指使的,我劝你最好去报案吧,要不……”
宋老板听了,又陷入了沉思,没有回答。
沉刚转身就要走,宋老板却突然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来?”
“哈哈,我就是一个捡破烂的,上午你不是叫我要饭的么,就是要饭的,还什么名字干啥。”
说完,沉刚转身就要走,宋老板忍着疼,突然上前一把拉住了他,急切地说:“那你以后能帮帮我么?!”
沉刚转过身来,有点犹疑地问:“我帮你?怎么帮你?”
宋老板的脸贴近了沉刚,低声说:“我正在找人收拾一下那个张之太,我看你今晚挺厉害的,要不你来帮帮我,我给你钱的。”
“怎么,你也像他们一样组织打手,收拾张之太么?”
“是,我就是这么想的,今下午我也在大厦跟张之太挑明了,找人,非要他的命不可!”
“哦,所以人家才跟来揍你,先下手了。”
“是,但我以后一定会报复他们的!”
“算了,我可不想跟你们打打杀杀,我就是一个穷要饭捡破烂的,没这本事的,你们有仇,你们自己去闹吧,我可管不了这么多。”
“我真的给你钱的,只要办成了,我给你很多钱,我还有钱的!”
“这可不是钱不钱的事,这可是要命的事,我劝你还是早早报案的好,虽然那些警察一般了了,但报案是正办,算了,我走了,你以后可要好好注意点啊。”
说完,沉刚就再次转身,沿着弯曲的小路往山下走去。
“给你很多钱还不行啊?!”
宋老板还是不甘心,又在后边喊了一句,但沉刚装作没听见,继续往山下走去。
给钱倒不是坏事,沉刚倒真需要钱,但一想起跟这些有钱人打打杀杀,被他们雇佣着,其实也就是被钱雇佣着,他就觉得很值不当的,因为沉刚从心底里就讨厌这些有钱人,他们觉得给钱就能办事哦,有钱就能颐指气使的指挥我么?我还不稀罕呢。
一边想着,沉刚就来到了胡同口,刚想要转上另一条小路,从那里就可以走到城外,走上回三水山的路。
可就在这黑暗的胡同口这,迎面突然刮来了一阵寒风,凉嗖嗖的,阴冷无比,沉刚禁不住哆嗦了一下,就在同时,他还模模糊糊地看见一团黑影,裹挟着落叶迎面而来,“呼”的一下从他面前冲过,紧接着,那团黑影跟着风就钻进了他刚走出来的小胡同。
沉刚揉了揉眼睛,回头朝着黑暗的胡同里望了一眼,却什么也没有,但他却感到这阴冷的风又似乎很是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