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刚他们四人,急匆匆地踏进了昏暗的墓地。
在眼睛适应了墓地里这整体昏暗的时候,沉刚才突然发现,就在那一座座高坟与高坟之间,鬼影林立,一个个飘渺的鬼魂笔直地站在坟边,直勾勾地看着他们!
如果不是今早上,沉刚已经见识过这些鬼灵,他还真的不敢再走进来,但此时再次看到他们,心中虽没太多的惊慌,但现在树林里毕竟甚是昏暗,鬼影又比今早还多,心中还是不免有些惴惴不安,好在同行的还有她们三个,虽然她们看不到周围那些鬼影,也没什么感觉,但人一多,就觉得气盛一点。
沉刚抱着骨灰盒,走在最后边,眼前是芳慧,那两个女人,年老的在最前边带路,急匆匆地走着。
沉刚一边走,一边时时注意着那些鬼影,虽然他们与昏暗的环境好像融为了一体,但还是姿态万千,什么样的鬼也有,其中还有今早在这里见过面的那几个鬼灵。
墓地里,坟墓间,依然还是存有积水,交织的藤蔓依然缠脚,虽如此,大家走的还是很快,毕竟天有点晚了,再说,走在这高大的坟墓之间,每个人的心里毕竟还是有点发憷。
穿过一座座坟丘的时候,沉刚还不时地伸出手去,拉扯一下芳慧,因为沉刚看到的鬼魂有时候就在芳慧的跟前,他怕芳慧撞上鬼魂,虽然即便是撞上了,她也毫无觉察,但沉刚却总是有点担心,因为他在三水观的时候,那个小鬼灵曾经对他说过,活人如果碰在鬼魂身上,对身体是不好的。
不止一次的拉扯,还有搀扶,芳慧虽然不知道他这么做的真正原因,但还是满心的喜欢,觉得这是沉刚在对她表达那份关心与爱护,再说荆棘遍地,又泥滑,实在是不好走。
身边的那些鬼灵也都在好奇地看着他们,有几个调皮大胆一点的,还时不时地靠过来,凑近他们,仔细地端详着,等沉刚一走过来,又马上飘离。
就这么,一边拐弯抹角地途经了数不清的坟头,一边躲避着忽隐忽现的鬼灵,一直往前走,谁都不说话,等他们一来到已经挖好的坟墓附近的时候,沉刚还是再次被眼前的众鬼惊呆了!
原来就在那坟坑的四周,这个墓地里几乎所有的鬼魂,不知道什么时候都聚集在了这里!沉刚也不明白为什么有这么多的魂灵,当然无从计数,黑压压的一层又一层,千奇百怪,形态各异,但似乎都很安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给宋老板已经挖好的坟坑,沉刚凭着感觉判断,应该基本就在整个墓地的中央,前后左右都是高大的坟墓,荒草凄凄,随风摇摆,四周密集的松柏林,还不时地发出沉重的风吼。
因为阴暗,沉刚几乎分不清那是鬼魂那是帮忙挖坟的民工,反正都是黑乎乎的站立在坟坑周围,谁也没说话的,再加上那些民工挖坟时,泥土泥泞,又不注意,到处的泥土沾染了浑身,也许是因为等待,因为劳累,都似乎疲惫不堪,有气无力的,真的跟周围的那些鬼魂并没太多的差别。
好在可以明显分辨的是,有几个民工正在那里吸着烟,可就是这烟头上一明一暗的光亮,更增添了此时的恐怖与紧张。
因为他们都看不到周边的鬼魂,再加上这是村里人自己的祖坟所在地,也习惯了做这种事,那些民工好像并没有太多的担忧,但沉刚还是第一次见到有如此多的鬼魂聚集在一起,不免心中有点忐忑,一边抱着骨灰盒,一边有点紧张地摸了摸挎包里的飞蝉,心里才稍微安定了几分。
坟坑不大,前后左右,两米多见方,坑内都已经用红砖砌好,周围堆着一大堆泥土,泥土一边还摆放了两个放倒的白色环圈,用纸做就的白花随风“呜呜”地响着。
坟坑前面摆放着一张八仙桌,跟在宋老板租的院子里摆放的差不多,桌上摆满了各种菜肴,茶壶茶碗酒杯筷子等等,一应俱全,香炉里燃着香烛。
此时,就在桌子前还有几个妇女,沉刚也看不清几个了,她们跟走过来的,那个有了年纪的神婆,低声地嘀咕了几句。沉刚在一边,正好听到了,大体就是说,天色已晚,各种仪式也就化繁为简,能省去的就都省去吧,不再重要,赶紧快着点,让骨灰入土为安,大家也好回去吃饭喝酒休息等等。
她们刚商议好,就有一个妇女走到沉刚面前,抱过了骨灰盒,然后走到桌前,放在了桌子的正当中。
那女人刚一放下骨灰盒,沉刚就发现,在桌子周围的几个老鬼就匆匆地聚到了盒子前面,站在一边,低头看着盒子,一动不动,似有悲戚,沉刚心想,也许这几个老鬼可能是宋老板的父母什么的吧。
这时候,周边的各种鬼魂,也在往桌前慢慢靠拢,也分不清男女老少,都是黑乎乎的鬼影,黑乎乎的一团,虽然沉刚还是不想让芳慧碰触到那些靠近的鬼影,但如此众多,还有就是芳慧此时已经跪在了桌前,又哭了起来,沉刚想过去拉她也是不可能了,就赶紧站在了她的身后,别的也不去注意了,只是在保护着她。
神婆与几位妇女,也开始忙活起来,有往桌子上的茶杯倒水的,有倒酒的,剩下的几位就忙着摆放早已准备好的纸张,而神婆却拿起了一炷香,一边围着坟坑转,一边口中念念有词,说也奇怪,那些鬼魂看到神婆手里燃着的香,竟然真的不敢碰触她,纷纷的往后躲避。
此时,除了树林里偶尔的风声,再就是芳慧嘶哑的哭声,别的任何声音都没有,甚是凄凉与惨淡。
就见神婆围着坟坑转了一圈后,站在了骨灰盒前,双手举香过了头顶,拜了三拜,口中还是“呜啦呜啦”地说着什么,到了最后,她突然把手中的香突然戳向了盒子,香头立即折断,随着几点火星飘落,随即湮灭,接着她就接过一个妇女递过来的一叠烧纸,打着了随身带的火机。
但奇怪的事发生了,火机虽然打着了,火苗刚刚往上一窜,但接着又灭了,神婆赶紧再次打着火机,火苗还是往上一窜,但还是又灭了!
一连几次都是如此,“啪嗒啪嗒”的连着摁火机,可都是刚冒出一点火花,接着火苗就随风吹灭。
只有“啪嗒啪嗒”的打火机的声音,在整个树林里,听得分外的响亮,此时,所有人都不言语,都把目光都集中到了神婆的身上。
“啪嗒啪嗒”的还是不行,这时候一个民工赶紧走了过来,又递给了神婆一把火机。
“啪嗒”一下,火苗升了起来,神婆赶紧把火苗凑近了烧纸,但更奇怪的事发生了,火苗触到了纸上,但却愣是点不着!
此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到有点诧异,有点惊慌,不自觉地就慢慢地都靠近了桌前。
跪在桌前的芳慧,此时也发现了这个奇异的现象,就停止了哭泣,抬起头来,也有点紧张地瞪着神婆。
就在同时,沉刚往四周一瞧,发现周围的鬼魂,也都在呆呆地看着那个神婆,一动不动。
神婆熄灭了火机,再次打着了,此时,火苗照亮了她的脸,沉刚发现她的脸上竟然流下了汗水,一只手里举着火机,另一只手里拿着烧纸,双手都已经开始哆嗦,火苗与烧纸,都很难对准了,但还是点不着!
神婆抬起那惶惑与慌张写满的脸,往四周瞧了瞧,她这一瞧,周围的人就更是惊慌了,一句话也不敢说,也都在警惕惶恐的瞧着昏暗的四周。
此时,沉刚轻轻地拍了拍芳慧的肩头一下,就径直快步地走到了神婆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打火机,轻轻一按,火苗“腾”的一下弹跳了出来,接着弯腰接过神婆手里的烧纸,就着火红的火苗,立即点燃了!
顿时,火光照亮了四周,围在四周的鬼魂也赶紧都躲到了周围的黑影里。
大家看到烧纸已经被点燃了,同时火光四射,看到光亮,大家才稍微安下了心,虽然仍是疑惑,但都没说话,毕竟刚才被吓着了,虽然都在极力掩饰着自己内心的不安,但还不时地瞅着四周。
而那个神婆,却好像吓瘫了,嘴唇哆嗦着,也不再嘟囔那些自言自语的话,只是茫然地烧着眼前的烧纸。
因为大家的心里都已经不安了,所以就更加快了仪式进展的速度,大家又都开始忙活起来,谁都不说话,一时有点慌乱。
沉刚却很镇定地再次回到了芳慧身边,悄声地说:“别慌,没事的。”
简简单单的就这么一句话,就让芳慧心中觉得,他就是自己身边一棵永远可以依靠的大树,他就是一处永远可以停泊的港湾,心里也就顿时安定了下来。
可就在此时,一个鬼影已经悄无声息地靠近了沉刚,接着对沉刚的质问,让他也真的慌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