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有人提出大家所争相购买的护身符,为什么就是一只飞蝉的时候,那位老人才觉得这个问题问的好,问的在理,同时可以肯定的是,老人对这个问题有十足的把握来回答,从她那舒展开来的脸上,洋溢着满足的微笑就能一目了然了。
老人笑滋滋地问大家:“你们知道飞蝉是什么变来的么?”
“当然知道哦,不就是那知了猴么,一到夏天的晚上,树林里到处都是,满地乱爬,还喜欢爬树……”
“对,就是那东西,是叫知了猴,但乡下人都叫它结了龟的,其实叫‘结了龟’是最合适的!你一听它的名字就知道为什么了,‘结了龟’——‘结了鬼’其实也就是说它能了结鬼魂的怨恨,还能把每个鬼魂都给了结了的意思,所以才叫‘结了鬼’,结束了鬼,这么一说,你们就明白了吧?”
大家一听,立时都在自言自语,‘结了龟’——‘结了鬼’,听起来也觉得很有道理,了结了一个个的鬼,或者结束了一个个鬼,还真是挺有道理的。
于是众人纷纷点头称是,也就都信了老人的话,老人看到大家赞许的表情,更觉得有点得意了,继续说:“这个结了鬼哦,在地里一趴可就是好几年呢,好几年都趴在地里,地里的那些事情它还什么能不知道呢?人死了,最后不也都是埋在地里么?既然埋在地里,那些死鬼的那些事,这些‘结了鬼’还能不知道么?”
老人说着,大伙也都听得入神,她咽了口唾沫,继续说,“它在地里一趴就是好几年,等到一出来以后,就变成‘吱吱’叫的飞蝉了,它飞到树上在那里大声地叫唤,其实它的叫声,我们人只是听不懂,但它叫唤的是它所知道的每个鬼魂的秘密呢,而那些个鬼魂听了能不害怕么?自己所有的秘密什么的,结了鬼都在那里叫唤着呢!所以每个鬼魂听了也都只能老老实实的,不敢害人了。”
大伙听了这才恍然大悟,又是忍不住地点头。
“可现在呢,不是到处都在闹鬼么?所以,就拿它来做护身符了,”老人说着,就举起了手里的飞蝉,“这下,你们都懂了吧?”
众人听她说的头头是道,相互的点头称是,也立即对老人手里的护身符——飞蝉,肃然起敬了。
可这时,也有人提出了疑问:“老大娘,可是那些个飞蝉,也有不叫的,我们都叫它‘哑巴’的飞蝉,又是怎么回事呢?”
“嗯,对,还是你问的好,我还差点忘了这个事,那些个‘哑巴’为什么不叫呢?那是因为那些‘哑巴’是懒虫,虽然也是整年趴在地里,但是懒哦,不喜欢管人家那些鬼魂的事,也不热心,所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它还能叫唤啥呢?!所以只能当‘哑巴’了!”
大伙听了,还是觉得在理,沉刚听了以后,也信了,觉得老人说的似乎很有道理,接着他就立即想到了在那两具尸体上见到的飞蝉,难道他们把飞蝉纹在胳膊上,也是为了保护自己,驱邪避鬼么?再就是沉刚在飞道长那间小黑屋里看到的道符上,为什么也画有飞蝉呢,看来也是这个意思哦。
照如此说,仅仅是用来做护身符的吧,也就没什么稀奇了,那为什么尸体上的飞蝉,一个被蜕皮猴迅速地掠走,另一个竟然不知去向了呢?再说,他们尸体上的飞蝉跟现在所卖的护身符虽然差不多,但不管是从大小还是材料上看,也不是一种的,那尸体上的飞蝉到底又是用来做什么的呢?
沉刚正在想着,这时候又听见有人问:“可是这个结了龟与飞蝉,很多饭店都有卖的,都在炒着吃呢?我有一次去吃饭,也曾吃过一次,吃起来确实很香的,听人家说,还很有营养,属于绿色食品呢,并且价格可不便宜,一个一块多呢!”
“真是作孽啊!”老人一听,就先愤愤地骂了一句,紧接着说,“现在的人就是在作孽啊,什么也拿来吃,连老祖宗也要吃,连这些管着鬼的天神都要吃!真是作孽啊!要不,现在我们身边的这些人怎么会有这么多怪病,这么多怪事,还不都是上天来惩罚那些人的么!”
大家听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起来这里边的人,还真的有不少可能吃过,也就都没说话,老人又愤愤地说:“结了龟知道每个恶鬼的行动,想去祸害什么人哦,想去吓唬什么人哦,它都知道,它心里都清楚着呢,可现如今的都把它们给吃了,他怎么去变成飞蝉,去‘吱吱’地告诉我们,去吓唬那些恶鬼呢,所以现在,各种的鬼魂才出来祸害人,这是我们自己在作孽才这样的!”
大家听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都没言语的,老人说完,就拿着金银元宝与祈福来的飞蝉愤愤地走开了,刚走到队伍的尾部,也就是在沉刚身边不远,老人好像还是怒气未消,又回过头来,冲着大伙说:“回去以后啊,跟家里人说,可不能再吃这些神灵了!”这才转身走了。
大伙看她走远了,已经拐进了翡翠园小区的大门口,沉默了一会后,彼此偷着笑了笑,才又开始议论起来。
“照她这么说哦,以后还真的就不能吃那些东西了。”
“其实想想也是,那些东西本来就不干净的,整年的窝在地里面,不见日头,什么脏东西没有哦。”
“你不吃,人家可是吃呢,要不,现在怎么还卖的越来越贵了呢,好多人想吃还吃不起呢。”
“你没看着哦,现在那些结了鬼哦,飞蝉哦什么的,真的可比往年少多了,就说树上的飞蝉,在整个夏天都很少听见它们叫唤了。”
“你还别说,现在真是少了,这么想来,我今年还真的就没听到过蝉在叫呢。”
“不管人家吃不吃,咱知道了咱就不吃了呗,以后叫家里人也不吃了就是,万一真像说的那样呢,还是不吃了的好!”
“就是吃的,也都是人家有钱人家吃的,叫我哦,还没那份闲钱呢。”
……
排队的这些妇女们一边讨论着一边还是往前慢慢挪动着,还不时的有人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沉刚跟在队伍的后面,见到来人就闪到一边,总是不经意的给别人让出空来,所以还是一直排在队伍的后面。
虽然还是听着她们在不停地议论着,但是眼睛可还是一刻也不停地盯着店铺的门口。
就在这时,沉刚又看见从屋里出来了一位老太太。
老太太手里还是都拿着那些东西,步履蹒跚,不紧不慢刚要开始迈下台阶,就从屋里冲出来一位黑衣男子!
沉刚一看,心里又是一惊!
出来的小伙一身黑,黑色的西服,黑色的皮鞋,黑色的领带,黑色的头发,还是那副黑色的墨镜遮住了他的眼睛,脸上也是黑黑的,跟在成和大厦前与母亲照面的男人一模一样!
这个黑衣人消失在大厦人群里以后,怎么一会的功夫就来了这?并且这段时间,沉刚并没有发现他进去哦?
黑衣人紧跟在老人的身后,搀扶着她走下了台阶,慢慢地向沉刚所在的队伍走来。
同时,黑衣人也吸引了大伙的注意,大家都侧目而视,毕竟他的打扮也确实有点另类。
沉刚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黑衣人,怎么看都有点像夜晚在三水观里见到的那个黑影!
两个人已经走到了沉刚的身边,此时,沉刚突然觉得他们走过来后有点异样,他就觉得自己的身上莫名其妙的有点冷,有点凉,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他看了一下四周,并没有起风哦,这时就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慢点走,老奶奶。”
黑衣人不时地伸手来搀扶下老人,跟她说着话。
“好——好的。”
黑衣人的嗓音很特殊,看上去虽然很年轻,但说起话来就像是一个七老八十的老人,拖着唱腔,缓慢而嘶哑,这又让沉刚想起了那个黑影。
等跟黑衣人一打照面,他抬起头来,还盯了一眼沉刚,虽然隔着墨镜,看不清他的眼色,但沉刚还是觉得有一种犀利与压抑。
他一步步跟在老人的身边,走到了不远处马路的分叉口。
此时,老人独自向东走去,而黑衣人却向西走去,步子开始加快,老人不见了他的搀扶,还回过头来,想说声谢谢的,可是转头一瞧却没人了,只好自己慢慢走去。
此时的沉刚也毫无犹豫地跟了上来,可是等他紧跑慢跑到了马路的分叉口,往黑衣男子去的方向一看,根本就没有发现黑衣人的影子,而往东走去的老太太还在缓缓地挪行着,还没走几步呢。
可黑衣人所去的的方向并没有任何的路口,也没有什么大门小门的,就是整栋楼房的外侧,也没有任何的拐弯去处。
那个黑衣人到底去了哪里呢?难道是钻进了地缝?
这就让沉刚越发的怀疑与好奇了,他扭头,几步赶上了刚才那位老太太。
“大娘,刚才扶你的那个小伙子是你什么人哦?”
老太太停住脚步,转过身来,抬起头,往沉刚的脸前靠了靠,才说:“不认识,我还以为是店里派人送我回家呢。”
“哦,他是店里的?”
“嗯,是店里的,我出来的时候他就跟出来送我了,好人呢。”
“哦,他没跟您说什么么?”
“说了,就说让我慢慢走,还扶着我,并且——”
“并且怎么了?”
“并且——我怎么觉得这么冷呢,刚才也是,是不是变天了,小伙子?”说着,老人抬起了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空,又说,“看看,是,是变天了,怪不得那小伙子也说变天了……”
“还说什么了?”
“还说——别的就没再说什么了,就是这小伙子长得很帅,但嗓子不好,哑哑着……”
老人的判断跟沉刚的感受与所见,毫无差异。
这黑衣人不光外表奇特,嗓音沙哑,更重要的是沉刚老觉得他很神秘,总是匆匆一瞥就不见了踪影,难道会高深的轻功不成?关键是他总觉得跟在三水观里见到的黑影有些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