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以为斩断所有的人皮桩子,那人头也烂了,这局就算是破了。
可我没想到,陈二炮竟然会中了招,那张人皮黏在他后脑勺上面,此刻已然和他的脑袋融为一体,看起来就像是他脑袋前后长了两张脸一样,十分骇人。
我哪里见过这么诡异的东西,当下也是一阵惊悚,手足无措,而这时,山包下面,随着那声音的响起,一道人影已经走了上来。
那是一个小老头儿,身形佝偻瘦小,穿着普通农人家种田的人穿的粗布褂子,头发乱糟糟的贴在额头上,嘴角带着笑容。
一双草鞋也已经磨得发亮,乍一看起来和山里的人没有个啥不同,但我刚才清楚的听到了他的话,知晓只怕这里的局就是他设下的,绝不是什么好鸟。
“你是谁,画皮变脸,一头双面,什么意思?”我冷冷的看着小老头,虽然感觉全身乏力,但还是拦在了他前面。
小老头背着手,勾着腰,饶有兴趣的看着我,笑着说到:“这个东西啊,我还真不好给你解释,不过呢,我却能告诉你,你这朋友中了我的招,除了我,没人解的了。”
小老头这话让我心里的担心更重,我看得出那张人皮脸贴在陈二炮脑袋上后他的脸色就很痛苦,显然那东西很阴险。
如果真的是这老家伙下的手,那他是有什么企图?
“你个老东西龟孙子,老子陈二炮什么时候怂过?我告诉你你他妈真把老子惹火了,老子一剑劈了你。”
陈二炮虽然脸色难看,但嗓门儿不减,听着老家伙的话脱口就骂,更是将手里的家伙事儿直直的对着老头儿,还真有一番干一架的气势。
听过陈二炮的话,老头儿面色微微变了变,小眼睛里闪过一抹精光。
“陈二炮?我说怎么看你这脑壳的形状有些眼熟了,你是四姑娘山陈大炮的龟儿子?”
“你他妈才是龟儿子,我爹的名字是你能提的?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敢把我怎么着,老子的老子就扒了你的皮做人皮桩子!”
陈二炮虽然脾气一样爆,但说这话的时候我感觉他底气已经有些不足,如果不是可儿扶着,只怕已经坐不住了。
“你既然是陈大炮的儿子,就应该知道这山城里头第一大帮,知道山城里头第一大帮,就该知道小老儿我的名头和本事。”
“要是你老子在这,我还真要掂量一番,但你老子没在这,嘿嘿,龟孙子,可就怪不得爷爷我心狠了!”
老家伙把话说完,猛然间把腰杆挺直了,一双手从背后伸出来,我感觉一股压力迎面而来,竟是噔噔被逼的后退了两步。
而当我将目光投到他那双一直背在后面的手时,却是有震惊又疑惑。
这老家伙一张脸像块老树皮,但那一双手,却是白的像葱根子,又细又长的,就像是大姑娘的手一样,光滑水嫩!
“你...你他娘的是码头帮的三把子鬼手张?”我看见了这双手,陈二炮和可儿也看见了,我是惊奇,而陈二炮,却是惶恐。
显然,从老家伙的话中陈二炮已经知道了他是谁,而且可以断定‘鬼手张’的本事很大,不然以陈二炮的脾气,绝不会连说话都有些发抖。
“嘿嘿,你龟孙子知道的倒还不少,既然你晓得我的本事,就该知道这整个川渝没有人解得了我这‘阴面鬼皮’,还是束手就擒吧。”
鬼手张嘴里说着,已经一步一步向我走来,而他每走出一步,我就感觉身上的压力大一分,难受的很。
不过即便如此,我却也没打算束手待毙:“以我们几个的本事儿,我想犯不着你摆这么大的局吧,你是在防范别人,还是对自己不自信?”
我将量山尺平举在胸,走到陈二炮右侧,占据了一个能够最有效保护他的位置。
“你小子倒是挺聪明的,不错,这个局要是用来对付你们三个,那真是大材小用。不过为了你手里的东西,我却也只能用了我几根宝贝的人皮桩子啊。”
鬼手张说着,将目光投向了我手里的量山尺,小眼睛里爆发出一阵贪婪的神色。
这时候我突然想起,不久前陈二炮说怕是因为我是什么守灵人,才会被人算计,而一路上更是有不止一人对量山尺有过兴趣。
难道这鬼手张,也是为了我手里的量山尺来的?可它究竟有什么用处,竟然能够让鬼手张出手?
“长生,你他娘的快带可儿跑,你们干不过着老东西,我拦住他,不能让量山尺落入这老东西手里。”
这时候陈二炮突然从地上挣扎了起来,咬破手指将鲜血抹在桃木剑上,可儿没料到陈二炮会突然站起来,也没拦住他,就让他这么冲向了鬼手张。
“陈二炮。”我心里急了,陈二炮虽说本事比我和可儿大,但现在他已经中招了,绝不是鬼手张的对手,他娘的不是找死吗!
顾不得多想,我也只能跟着陈二炮冲了上去,好歹拼一份希望。
但是我和陈二炮明显不够鬼手张塞牙缝,刚一冲上去,鬼手张咧嘴一声阴笑,我感觉胸口一疼,已经砸在了地上。
陈二炮更惨,还没冲到鬼手张面前,我已经听到他一声凄惨的嚎叫,倒了下去。
我顾不得自己被摔得升腾的后背,转身就向陈二炮看去,这一看可把我给吓坏了!
只见陈二炮这时候仰面朝天躺着,但那张脸,却不再是他的脸,而是原本他脑袋后面的那张鬼脸,此刻正睁大着眼睛发出一串冷笑声。
脑袋后面的脸怎么会到前面来了?我心里一抖,难道陈二炮脖子硬生生转了个圈儿?
想到这里我跑上去就把陈二炮身体扳了过来,一看,便见到原本他的脸果然绕到了后面,这时候面如土色,嘴唇乌青,颤抖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陈二炮,你他娘的别吓老子啊,你倒是说话呀陈二炮。”我急了,心里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憋得难受。
陈二炮想举起手来,但最终没有那个力气,乌青的嘴唇张开一阵子,吐出一个字来。
跑!
“跑个屁呀跑,你****的不是蛮厉害吗,你倒是起来呀,我们宰了这老王八蛋,宰了这老王八蛋。”
我感觉鼻子眼睛都发酸,虽然和陈二炮认识只有一天,这家伙满口脏话,但为人却讲义气,我又怎么能只顾自己。
“跑是不用跑了,放心吧,你们三个我会一起带走的。”鬼手张依旧笑着看着我们,好像我们三个的生死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一样。
“你个老王八蛋,老子宰了你。”这时候我的怒火也上来了,将陈二炮交给可儿就向鬼手张冲了过去。
不知道为啥子,我感觉当我心里的怒火烧起来的时候,手里的量山尺又让我有了那种强大的感觉,身体里消耗一空的力气,又重新回来了。
不过就算这样,我却依旧不是鬼手张的对手,仅仅是几秒钟,鬼手张一只手一挥,我又是重重摔了下来。
“量山尺在你的手里,真的是浪费了,原本我还怕拿了它没法开光,就设了这局。结果你还真上当了,小子,你真以为,我这人皮桩子是这么好破的?”
鬼手张脸上泛起得意的笑容,手掌一挥,我见到原本被我砍断的那些人皮桩子,竟然又长了出来!
怎么会这样?我看着那些人皮桩子,再次跌入谷底。
“嘿嘿,我说了,摆这人皮桩子,只是为了让你给量山尺开光而已。你的本事虽然赶你爹差了个十万八千里,但好歹流的是守灵人的血,开光倒是不成问题。”
开光?听着鬼手张的话,我明白从一开始我们就错了。显然量山尺的用处很大,但只有开光之后才能用,而要开光,只有守灵人自愿用自己的血才行。
我不知道守灵人是什么就,但从最近几天的情况看,明显我脱不了干系。
所以鬼手张布下人皮桩子,陈二炮的剑砍了没用,在陈二炮的指引下我给量山尺开了光,而这从一开始,都是鬼手张算计好的!
“你倒不是个哈尔,不过可惜,赶你爹却差远了。想当年,林承北仗着这把量山尺行走山城的时候,沿江大大小小上百个码头,他娘的没有一个人拦得住。”
“就连我码头帮当家的大龙头带着三堂把子都没能干翻他,还差点丢了性命。没想到老子这么厉害,儿子却是个孬货,这量山尺,终归要归我鬼手张所有。”
鬼手张一阵大笑,那模样好像我已经是个死人。不过相比这个,我却更在意他说的我爹的事儿,听他的意思,以前他似乎见过我爹,还干过架。
我虽然没见过帮派,但龙头把子这样的称呼却清楚,那都是帮派里面数一数二的人才能有的。
这样的人加在一起都干不过我爹,那我爹本事儿有多大?我不知道,我的记忆中我爹绝不会有这等本事!
不过现在我并没有时间来想这个,因为鬼手张已经走到了面前,伸出一只白如葱根的手将我死死的按在了地上。
我并不知道鬼手张到底有什么大本事,但就在他将手按在我的肩膀上的时候,我感到一股冷刀子一样寒气侵入皮肉中,似乎要将我的皮肉和骨骼分离开来。
“我这双手,能够空手从活人身上剥下一张完整的人皮,你说,我把你的皮剥下来做成人皮桩子,会是个什么样子?”
鬼手张嘻嘻的笑着,我感到肩膀上的疼痛越来越剧烈,而一丝丝的热流,也沿着皮肤滑落下来,衣衫一片鲜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