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了一会儿的官幽梦抬起头问,“郝连,你说是父皇救的你?”
郝连睿点点头,有些诧异她为何这么问,随后把目光看向翰墨齐。
翰墨齐不自然地咳嗽一声,默默地抿着酒杯的杯口。
官幽梦凄凉一笑,她一直以为郝连睿是太后救的,所以不得不履行承诺。她以为,郝连睿说出要休了她,也是因为太后救的他。没想到,由始自终都是她自己一厢情愿。
“休就休吧,休书给我,从此一刀两断。”官幽梦站起来决绝地说道。如果是刚穿越而来被休,她一定会欢天喜地,然后再来一句“郝连睿,不是你休了姐,是姐不要你。”可是现在,不重要了。
不管过程是什么,结果都是一样的。
郝连睿极尽克制着颤抖的双手,从怀里拿出休书递给她。
休书上的墨迹似乎因为没有干而有些花,但是那醒目的休书二字依旧深深刺痛了两人的心。
官幽梦随手把休书放在怀里。
她露出一个微笑,说,“六王爷,曾经的爱人,今后的陌生人,愿你一切安好。”
然后又对着翰墨齐说,“七七,朋友的情谊也就此结束吧。你是七王爷,我只是卑微的商人之女。”
说完,官幽梦头也不回地出了厅房。
她连思梦阁也没有回,直接出了六王府。
她的身后,紧跟着一个和尚。
从三人厅房中谈话的时候,他就站在外面听了。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跟出来,他只知道眼前的女子很孤独很难过,需要有人安慰,需要有人陪在身边。
看着眼前的女子进了一家嘈杂的酒馆,犹豫后,他还是坚定地跟了进去。
“小二,来一坛上好的酒,要烈性强的。今个儿姐要是喝不醉,酒钱可别想要了。”官幽梦一边大声嚷着一边往角落走去。
酒馆小二一看进来的是个穿着打扮非凡的姑娘,顿时有些蒙了。
姑娘家家的,怎么要喝两坛酒,还要烈性强的。更奇葩的是,那姑娘对边还坐着一个长发的和尚。
果真是怪事年年有!
“愣着干什么,拿酒来!”官幽梦坐在最角落的位置,不满地嚷了一声。
酒馆里的人全部往官幽梦的方向看去,嘲笑的,不屑的,同情的,各种各样的表情都有。
小二惊吓中应了一声,赶忙去准备酒。
“都看什么看,是不是要帮姐付酒钱。”
此话一出,往官幽梦身上投去的
目光全部收了回去,时不时拿眼睛偷瞄一下。
官幽梦也不在意,左手肘撑在桌子上,脑袋靠在左手上,右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看向坐在她对面的和尚。
“呆龙,你们出家人不是戒律的吗,怎么,要陪我喝酒?”
那略带轻薄的语气,没有让阿龙像以往感到反感,反而很心疼。
他皱着眉,微微有些紧张,手中的佛珠转得飞快。
官幽梦有些想笑,却笑不出来。
小二很快拿来酒,放在桌上就飞快地跑开了。
官幽梦摇摇头,把酒坛子打开,浓烈的醇香扑面而来,闻着这味道便可知是上等的烈酒。
阿龙光是闻着这酒香,脸上便染上了红晕,白里透红的肌肤,十分诱人。
官幽梦呆了一瞬间,又叫小二拿来两个大碗。将两个大碗盛满了酒,官幽梦把其中一碗推到了阿龙面前。
阿龙愣住,随即面色涨红,一边挥手一边急说,“出家人不能喝酒出家人不能喝酒。”
官幽梦白了他一眼,沉声道,“不喝酒来酒馆干什么,我今天心情不好,你要是想待在这儿,就喝了这碗酒。”
阿龙早已把双手放在桌下,面色为难,思想斗争着。
“别磨磨唧唧的,喝不喝,倒是爽快一些。”
僵持了一会儿,阿龙桌下的手正在一点一点地往上伸,眼看就要伸出了桌面,官幽梦却突然把酒推了过来,双手碰住碗一饮而尽,小部分酒水顺着她的嘴角流下。
在官幽梦推酒的瞬间,阿龙迅速地把手放了下去,整颗心扑通扑通地跳,紧张,害怕,似乎又有些后悔。
官幽梦自嘲地一笑,一连倒了好几碗酒。酒水下肚,传来一阵阵冰凉的感觉,像是冰封了她的心。但是一缓和过来后,心里又生出一种哀凉之感,说不出的难受。
阿龙终是忍不住想劝说她,一个六字刚刚出口,就被官幽梦打住。
“呆龙,你之前可是听到了,看到了。如今的我只是一个卑微的商人之女,其余的什么也不是。”
官幽梦越说越小声,她趴在桌子上,身体轻轻地颤抖着。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回忆起和郝连睿的种种过往,心里泛起酸涩的甜蜜。然后忽地一闪,脑海里的画面又变成了在厅房中的谈话。没有强烈的语言冲突,就那么平平淡淡的几句话,却像针一样,深深地扎在她的心上,让她痛得快要不能呼吸。
阿龙一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恍然响起郝连睿称呼她为幽梦,便也想这样称呼。只不过话到嘴边,觉得不妥,又改了称呼。
“官施主,酒,小饮有益,大饮伤身,你又为女子,还是别喝了。”
官幽梦嘲讽地反问道,“那你觉得,是伤心好,还是伤身好?”
阿龙木讷地摇摇头,道,“都不好,为什么非要伤身或伤心呢。人本身就是自己的,万不可因为他人的想法或态度而使自己的本心迷失,使自己的心不再属于自己。”
官幽梦闭上眼睛,任泪水静静地流淌。良久,她才睁开眼,嘶哑地说道,“呆龙,你没有喜欢过或是爱过一个人,所以你不懂。当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的时候,是甘愿为他沉沦的,为他失去本心的。”
阿龙不赞同地反驳了一句,“一个连本心都失去的人,又有什么资格让别人守心。”
这句话,让官幽梦震撼了,但,也仅仅是一瞬间。
郝连睿休了她,真的休了。
她以为,她和他已经日久生情,两情相愿了。
可是,一切都是她天真的想法。
或许,郝连睿内心深处存在着和郝墨齐一样的封建思想,只是没有表露出来。
现在,她只想要玉石,只想要回家。回到那个对她冷冰冰,却从来不会抛弃她的爸爸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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