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幽梦这一觉便睡到了次日早上,直到中午还没有醒,柚儿才匆匆禀报郝连睿,说她晕过去了。
阿龙在炼药房里一直不停在配制药方,总是不合适。
郝连睿知道,这是差玉石的缘故。所以,明日的宗寺之行,不成功,便成仁。
晚膳时分,郝连睿刚刚从思梦阁回到麒麟院,一抹粉色的身影就跟了进去。
郝连睿脱下外袍,正想上床休息一下,突然听到了脚步声。
未吟端着一碗清粥,犹犹豫豫地走了进来。
“王爷,你晚膳没吃,我给你熬了点粥,趁热喝。”
郝连睿看着她,紧蹙起眉。
自从进了六王府,未吟每餐都会给他送膳食。他都试过了,没有毒,所以也都吃了。
可是今日,未吟很奇怪。
仿佛一夜之间经历了一场异变,整个人变得苍老,面黄肌瘦。眼角挂着的泪珠不像从前那般惹人怜爱,反而叫人恶心。
原本媚惑的双眼变得空洞,似乎又隐藏着浓浓的恨意。
郝连睿看着她,就像看着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妪,人老珠黄,想要远离。
想到了什么,郝连睿问道,“未吟,昨晚你去哪儿了?”
昨晚她没有送晚膳来,听下人说她下午出了府就没有回来。
“啊!”
手中的碗在刹那间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米粥洒落外地,细看颜色比正常的米粥要浅。
然而,郝连睿被未吟这一举动惊到了,没有注意地上的米粥。
“未吟?未吟?”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未吟尖叫着,一边往后退一边乱挥着手。双瞳凸出,仿佛要爆出来似的。眼角带着猩红的血丝,好像只要一哭,就会流出血泪。
“啊——”
不等郝连睿上前问清楚,未吟已经双手紧紧地抱住自己,尖叫着跑了出去。
一路跑,一路摔倒。
她跑过之地,皆留下了鲜红的血迹。
郝连睿本想追出去探个究竟,但是一想到她进六王府的目的,眼眸就暗了进去。
转身进了屋,一阵清淡的竹香随之飘了进来。
“六哥心疼了?不如纳她做个小,也还是可行的。”
郝墨齐一身青衫,左手背负在身后,右手执一柄玉扇。眉目含笑,嘴角弯起,轻摇玉扇,迈着轻盈的步子走了进来。
见郝连睿坐在了书桌旁,郝墨齐也走了过去,在他旁边坐下。
收拢手中的玉扇,郝墨齐笑道,“六哥不说话,是默认了?”
“七弟,幽梦现在还在昏迷着。”
郝连睿抬起眼眸,幽远的眸子里布满了深红的血丝。冷峻的脸庞,有些消瘦,脸色有些苍白。充满磁性的嗓音,变得沙哑。
戏谑的笑容顿时僵在嘴角,随即恢复过来,那单纯无害的眼睛里染上了阴郁,脸部的表情有所变化,郝墨齐咪了一下眼,作势要出去。
郝连睿拦住他,摇摇头。
一丝丝的不快在心中忽闪而过,郝墨齐将竹扇放在怀里,重新坐下。
“七弟,明日我去宗寺,王府可能会有动静。”
“六哥是说……”
郝连睿点点头,眸子越来越沉,嗓音沙哑得让人心疼。
“所以,明日七弟就悄悄地留在府中,守株待兔。”
郝墨齐内心是拒绝的,因为宗寺内机关重重,而且盗窃玉石被抓住是要判死刑的。倘若为了救梦梦而失去六哥,他宁愿不救梦梦。即使,他的心也会疼。
时至今日,郝墨齐不得不承认,他对梦梦有了不该有的感情。每天晚上入睡,脑海里就会浮现出那张爱笑的脸。
马车里的那个吻,温柔缠绵,让他久久不能忘怀。梦梦的气息,仿佛还残留在他的鼻息中。
那是他的初吻,也是梦梦的初吻。
可是……
那不是他该动心的人。
郝墨齐深吸了一口气,六哥已经很累很疲惫了,他怎么好再拒绝。
他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手搭在郝连睿的肩膀上,眼睛直视着他。
“六哥,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在王府亲自揪住那个人。但是,你要答应我,平安回来。宗寺里面机关重重,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倘若被发现了,没关系,一切由我顶着。”
郝连睿的眼眶湿润了,冷峻的脸上渐渐漾开一抹微笑,那笑容很淡很浅,仿佛是冬日的暖阳。
七弟,你对幽梦的心,六哥都懂。
六哥什么都可以给你,唯独幽梦不行,不仅因为六哥总觉得那是欠她的,更因为,六哥爱她。
那不是一见钟情的爱,也不是日久生情的爱。而是仿若,爱了一生的爱。
如果明日,六哥出事了,请你一定要替六哥好好照顾她,替六哥好好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