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易宸和流云两人对视一眼,默默地跟上陶云鸢的脚步。他们知道,陶云鸢迟早要知道他们的身份,再隐瞒也无益处。
陶云鸢走到书房落座,眸色幽深,口角噙着一丝如碎冰莹雪般清冷的笑意,字字如刀,“师兄,鹤轩!你们当真不愧为天纵奇才,我这样的小女子在你们面前当真不够看!”
流云温雅的脸庞闪现出一丝羞愧,嗫嚅地开口“师妹……”
陶云鸢看了他两眼,突地冷笑了几声,“别!我可不敢当!”
“鸢儿,”木易宸的声音稳稳响起,仿佛无视于面前这个聪慧姑娘的怒火,语调平淡,“我们的确隐瞒了你,利用了你。”
陶云鸢惨然一笑,看着桌上一灯如豆,“仅仅是这样吗?你们仅仅利用了我吗?那躺在床上的陶云清又该如何?”
木易宸抬起双眸,神色微见凛冽,“那并不是我们愿意看到的!你心里应该明白!”
陶云鸢的声音又轻又冷,“不!我不明白……我只想要弟妹们安然长大,我们过得富足便可。”
流云看着陶云鸢这个样子,慢慢垂下头去,良久无语,半响后方道“师妹,你师兄我不是大夏人,是东麟的皇子。”
陶云鸢在缀锦楼时已料想到,此时得到流云的肯定也毫不意外,如果他此时还不具实相告,那就真的寒了她的心了。
流云温和的声音缓缓地在寂静的书房里流动,或许是他的声线太过柔和驱逐了刚才宛如寒冰的空气。
“但是我的母亲是大夏人,她是大夏的长公主,一位聪慧温婉的女子。为了她的母后,为了她的皇兄,也为了她的国家,她屈尊降贵地远赴他乡成了悲哀的和亲公主。”
流云说到他母亲时,语气极为温和与恭敬,但陶云鸢却敏感的感受到了他从心底散发出的悲凉之感。
流云接着道“她嫁给了东麟最惊艳才绝的皇帝,但也是最残忍的皇帝。在那空洞的后宫中度过了她最悲伤,最痛苦的十年,最后为了我结束了她的生命。”
流云没有细说他的母亲到底遭遇了什么,但是陶云鸢是何等聪慧,怎么不知道后宫里面腌臜的手段。但陶云鸢面无表情,没有丝毫的同情,因为他的不幸不能成为陶云清不幸的借口!
流云丝毫没有介意陶云鸢的冷漠继续开口说道“在母亲结束她生命之前,给大夏皇帝修书一封,让他把我接回大夏生活,或许是大夏皇帝愧对母亲,所以答应了她的请求。大夏割让了三座城池给东麟以此换我在大夏生活……师妹,我知你是一个极为聪慧的女子,你应该明白大夏,东麟,苍狼已经不能再鼎立存在了…。我们不得不防!所以……”
陶云鸢看着跳动的烛火,那光影在她的脸上乍明乍暗,面色冷硬,缓缓地开口道“所以,你们让裴萧容在福来镇安插线人,你们很清楚醉仙楼的主子是谁,也察觉到了他们想要吞掉悦来楼,所以你们便顺水推舟,纵容他们打压悦来楼,这样你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安排人买下悦来酒楼,以此收集情报!”
木易宸,流云听了陶云鸢的话,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在对方的眼中都看见了赞赏。
陶云鸢假装没有看见他们的眼神交流,唇角扯起一抹冷笑,凝视着灯芯,眸色幽幽又道“虽然你们截了醉仙楼的胡,但以你们的本事轻而易举地可以摆平,因为醉仙楼存在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敛财……但是,你们没有想到会被我打乱计划!但我却找上了裴萧容让他当悦来酒楼的后台,于是你们就将错就错,反正也是殊途同归,而且有了我搅浑水让你们能更好的掩人耳目!你们可是相当的满意!”
陶云鸢清冷的嗓音缓缓地在房间里流动,三人相对而坐,心思百转。陶云鸢转头看向木易宸,眼眸深深“不过……令我不解地是你们为什么要在这闭塞的福来镇安排线人,收集情报?”
木易宸神色宁静,淡然道“收集地不是人的情报!”
陶云鸢星眸一颤,身子微微前倾,试探地问道“青山?你们想收集青山的情况!”虽然说陶云鸢是试探地问着,但语气却已经笃定。
木易宸轻点头,唇边勾起一个不明显地弧度,看着陶云鸢极为认真的小脸,心里竟然感到十分地熨帖与自豪。“你确实聪慧!”
“你们想在青山训练士兵,如果大夏和东麟开战,你们就可以用最快地速度攻入东麟。因为没人会想到大夏的士兵会越过青山攻入东麟!”
木易宸眉尖轻轻地挑了挑,开口道“不是没人想到!是没人做到!”
桌上的银纱灯内爆出了“噼啪”之声,淡淡的浊油气味飘出,流云起身挪开灯罩,执银剪剪去烛花,面容温和继续接着木易宸地话道“东麟的太子,我的皇兄,赫连流邪他想到了……或许比我们还早些想到,只不过他占了天时却没有占地利。东麟境内的青山全部是悬崖峭壁,他们不可能越过这延绵的山脉。”
陶云鸢深深地看了一眼木易宸和流云,若有所思地道“不能攻,那只能防!所以他在福来镇设了缀锦楼这个情报点,只要福来镇有什么风吹草动他就可以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对!”流云放下银剪,整了整袖子,重新坐下。“你的出现不仅对我们是个意外,对他也是!所以他会抓走清儿一是为了试探你,二是为了逼出阿宸!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会让陶云怜去绑清儿,他就是为了给你留下些蛛丝马迹,让你找到他!”
陶云鸢脸色微白,但一双眼眸却变得更亮更清,带着一种灼灼的热度。“所以,他现在已经知晓你们的计划了?”
木易宸极为沉静,仿佛这样的坏消息没有给他带来一丝悸动,或许他心里对这样的状况早有准备。“他知道了也无事,因为这在青山安排兵线只是一个可能……赫连流邪是一个连一丝可能都不会放过的人,他迟早都会知道。”
“那……你们还会在青山埋下兵线吗?”陶云鸢的身子往椅子上靠了靠。
“不确定……”木易宸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陶云鸢慢慢转动着眼珠,她知道木易宸没有说假话,青山深不可测,深处是什么样的状况谁也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安排兵线确实是个未知数。
半响,晚风吹开了半合的窗,丝丝缕缕的晚风吹进了屋子,室内的空气也随之流动,这样的凉风带来地不是舒适的凉意而是星星点点的寒意,秋天快来了……陶云鸢她平静的日子还剩多少呢?
陶云鸢深吸了一口气,侧过头看着木易宸,平静地问道“清儿的蛊该怎么办?”
木易宸同样深深地看着陶云鸢“三日!本王定会把母蛊找到!”木易宸说这话,气息毫不掩盖,浑厚的气息如同一座大山有似深海,这是顶天立地的傲气!
“好!”陶云鸢干脆利落地应答,一个铿锵有力的“好”字,能清楚地感受到陶云鸢的信任,木易宸线条明晰的唇角勾了一下,甚是满意陶云鸢的信任。陶云鸢转头望向窗外,婆娑的树影摇曳不已,她的神思漂浮,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自言了一句“起风了……”
三人坐在寂静无声的书房,良久无声,都似心思百转,又似什么也没想,只是静享这片刻的静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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