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幸含着犀利的目光,每多说一句,温觅的脸色便白上一分,而温常安的眸子,便深上一分。说到最后,温觅已经听不下去了,心虚道:
“你住口!你胡说!”
“妹妹,这是姐姐最后的忠告了,以后去了番邦,可是谁也帮不上你的。”
温幸声音很轻,却是带着蚀骨的毒,洒在温觅的痛处让她痛不欲生。
温觅完全失去了机智,眼中尽是杀意,想要就这么一刀,便捅死温幸。而温幸目光清清凉凉,眸深如水,发出隐隐的暗光。
继夫人看着温常安阴沉的脸,又看着温觅面上毫不掩饰的杀气与狰狞,暗知不好,她佯装生气,怒喝一声:
“觅姐儿!你怎么可以这么和你姐姐说话呢?哪怕你现在是公主,代表着皇家威严,但幸姐儿毕竟是你的姐姐,不可以这样顶嘴的。”
继夫人一句话便提醒了温常安温觅如今代表的可是皇家的尊严,不由温幸挑衅,更不由他温常安惩罚。温常安重视皇权,哪怕对商九竹宠爱姚霁甚为失望,但却依旧重视皇家威严,见姐妹二人还在僵持,他用力咳嗽了一声:
“好了!觅儿你回去好好闭门思过,等想通了再来给你姐姐认真道歉。幸儿,今天累了一天了,好好休息一下,我命厨房给你做点羹汤和点心等下给你送过去。”
对着温觅虎着脸,对着温幸却是温和而关怀备至。温觅不甘的瞪了一眼,跺跺脚气着离开,而温幸见此,也只得见好就收,乖巧的点了点头。
温常安见温幸的态度终于软了下来,不禁开怀一笑,走了出去。而继夫人却是恨恨的看了温幸一眼,悄声道:“大姑娘好手段!”
“不如继夫人好算计。”
温幸又岂是任人宰割的?一句轻飘飘的话语回讽过去,更是让继夫人那张明艳的脸上戾气横生,继夫人一挥衣摆,冷声道:
“走着瞧!”
说完便怒气冲冲走出了潇湘院。沉香和寻香走进来时,温幸就那般站在树荫之下,满身疲倦。
“小姐……没事吧……”二人走了过来,关切道。
“没事。”温幸摇了摇头,安抚一笑。温幸躺上那木椅,在树荫下吹着清风小憩。
“那继夫人和二小姐实在太可恨了,无时无刻不在算计着我们家小姐!”
放下心来,沉香便是满脸怒容的抱怨着。寻香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抚,用手语动作道:
“还好小姐早有准备,让她们无法得逞。二小姐很快就要出嫁了,到时候只剩下继夫人,那便好对付了。”
寻香跟着温幸,见着她生活在诡橘算计之中,一步也不敢走错,寻香心疼只余,也是开始转了自己的性子,慢慢为温幸盘算起来。
听到寻香这么一说,沉香也是凝着眸子沉思了一番,赞同道:
“如今二小姐自恃身份,屡次对小姐出手,小姐都不可能大张旗鼓的反击。等二小姐出嫁之后继夫人孤身一人,那便好对付了。”
看着两个丫头讨论的这么热闹,温幸也是不禁笑了笑,半眯着眸子,闪过狐狸一般算计的幽光:
“谁说我不能对温觅反击?等着瞧吧,好戏在后头呢。”
“真的吗?”沉香兴奋得出声,一双大眼睛里满是对温幸的钦佩。
“对了,刚刚那名男子理应是继夫人安排妥当了的,是一名很重要的棋子,为什么却什么指证都没说,以至于后面那个小丫鬟的话完全没有可信度。”
寻香打着手语问道,而沉香听到这个问题,也是面带疑惑,看向温幸,希望她能够给予自己答案。
说到这里,温幸便是嘴唇一勾,带着一抹得意与张扬。若是那个狐狸一般的常玄理知道他引以为傲的暗卫被我训练成了这样,会不会气得跳脚。
“温湛。”轻轻的两个字从口中流泻而过,一抹蔚蓝出现在了面前,仿佛带来了天空的颜色。
“噢,我明白了。”沉香见到温湛的身影,才恍然大悟道,“定然是温湛出手,才将那贼人吓破了胆,不敢再陷害小姐。”
温幸笑着点头,便是正确。脸上止不住的笑意倾泻而出,温湛的到来却是让她许多事情都方便了许多,那只花狐狸也还是挺有用的。
“小姐……”
温湛看着温幸有些狡诈的笑,这笑意怎么看怎么像他之前的主子,心头一阵哆嗦。温湛出声,打断了温幸的笑容,从怀中掏出一个包裹,嘴角抽搐着递给温幸。
温幸一看见那包裹,顿时眼睛都亮了。接过来一打开,全部都是银票。
连一旁的沉香和寻香都是睁大了眼,一副财迷的模样。
温幸手捧银票,眯着眼笑得开心之极,谁不喜欢钱?
虽然说前世的她并不缺钱,但国库的钱也不是她私人用,更何况她一直为了安稳商九竹的朝堂与国家,在后宫里实行节俭制度,倒是得罪了许多嫔妃。
而这一世,温府中馈都是由继夫人掌管,虽然不敢明面上少她吃穿用度,但就凭内宅小姐每个月那点俸禄,哪里够用?还是自己有钱,像个小财主,这个感觉甚好,甚好。
“哇塞……我不是在做梦吧,寻香你快打我一下,我不是在做梦吧……这么多银两,温湛你是怎么偷来的?”
温湛一听,嘴角又是一阵抽搐,和一群女人在一起,他真的需要很强大的定力。
温幸心情颇好,笑问道:“江南那些铺子的都收上来了?”
“是。”温湛说话言简意赅,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顺便提了一句,“还有温二小姐的首饰盒与那贼人所盗的珍宝。”
温觅的首饰盒自是由温湛偷来的,而那贼人手中的珍宝却是继夫人自己给他当作罪证的,定然是无价之宝。这回继夫人倒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肯定是的吐血。
温幸在宴会上所说的,江南的铺子收入甚多,这倒不是假的,前些日子那位姨娘找上自己,温幸也是吓了一大跳的。
那位姨母本是温幸原身母亲的丫鬟,与温幸的母亲游历江湖后在江南嫁人生子,温幸的母亲便为她置办了铺子当嫁妆。那姨母的丈夫去世后,她一个人守着铺子,如今已经规模盛大。
但因为原来的温幸性子懦弱无能,让那姨娘失望至极,便断了联系。在迦叶大师的告知下得知温幸大有改变,她便又找上门来,见温幸如见故人,性情洒脱的姨母当即便将所有店铺转给了温幸,不容拒绝。
因为姨母的提醒,温幸知道了自己的母亲还有许多嫁妆在温府受到了继夫人的接手,故而宴会上雪蓉羹一事,便是温幸为母亲夺回财产的第一步。
既然继夫人和温觅的首饰都通过温湛的秘密渠道转换成了全国通用的银票,那么温幸也不怕她们能够发现。到手的东西,便是自己的了,这只是温觅和继夫人还给自己的第一笔利息。
收好银票后,温幸让温湛暗中去查属于自己母亲的那些产业,顺便查明这些年的收益,来算出继夫人究竟私吞了母亲多少财产。
温幸的母亲严青檀出身不久便因家中变故而成了孤儿,却是生性洒脱,生得明媚而张扬。恰逢姨母严老夫人丧女,便收养了严青檀,宠爱有加。
亲妹早逝,母亲却是宠爱一个外人,严老夫人之子严明宽对严青檀厌恶不已,严家人除了严老夫人外,也都将她当作外人。
严青檀心中难受,又不愿严老夫人为难,便常女扮男装在江湖游历,结识了一大批人,包括迦叶大师和上一代天人。
严青檀拥有的产业,人脉,严明宽却是不屑一顾。当时的江南还未像如今一般成为经济重心,严青檀的产业,在百年为官的严家来说,却只是草莽微末,上不得台面。
在认识温常安后,被他的清贵风流所折服,严青檀第一次违抗严家,嫁给了温常安,严明宽一怒之下与她断绝关系,到严青檀死也不同往来。
严青檀的过去,还是江南那位清姨母所告知,这让温幸对这位母亲更有了孺慕与钦佩之情。只是温常安不懂得珍惜,白白让如此风华绝代的人物香消玉殒,抱憾而终。
“小姐,小姐?”
沉香的声音拉回了温幸的思绪,这一回神才发现,温湛早已经离开,倒是自己走神走了许久。
“您在想什么呀?一脸的沉重遗憾,您就该多笑笑,您笑起来多好看呀。”
沉香耍着宝,一下子便将温幸给逗了了。温幸嗔怪道:“从前怎么不见你这般伶牙俐齿的。”
“那是因为奴婢跟了小姐,小姐能够让奴婢放松。”沉香甜甜道:
“小姐,人家都说,跟着什么样的人在一起,性子都会被潜移默化的。”
“那你这般牙尖嘴利,说起来还是怪我咯?我怎么不记得我有这个特点?”温幸挑眉,开着玩笑道。
“这句话也不是都灵嘛。奴婢跟着小姐,思绪打开了,人也精神了,就这样子了。而小姐和常世子在一块,小姐连笑都和常世子很像。”
“我和那花狐狸相像?”温幸顿时抬眼看向沉香,满脸仄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