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兄,你我兄弟一场,你当真要如此绝情?!”商文一声大喝,在牢里格外响亮。
眼见着灰袍人越来越近,而四周却是鸦雀无声,商文知道镇国公派来保护他的人定然已经神不知鬼不觉被处理干净了,心中更是恐慌。
“二皇弟,你再如此大喊,可当真会吓到皇兄。”
商省如何不知他的打算?勾唇一笑,眼底闪烁着算计的光芒,看向有些惶恐的商文,商省更是笑得得意而快感十足。
“商省!你休要狂!你哪里敢动我,你如何敢动我?!”
见到商省那虚伪的笑,商文恨不得将他的面具撕碎。自己的目的被识破,而今日之事明显是商省计划周全了的,想起自己锒铛入狱也是因商省的算计,商文不禁怒火中烧,控制不住情绪。
“不敢动你?”商省想起过去因镇国公撑腰,自己在商文手中吃过的苦头,心中怒极。而如今到了这般田地,商文竟然还在不知死活自以为是,商省怒极反笑,
“你以为你依旧高高在上可以和我叫板?我才是长子,最适合接替那个位置的人,而你,该死!”
一个眼神,灰袍人便欺身而上。商文毕竟在军营里磨练多年,一身武艺并不低,自是不会束手就擒。
两人交手,狭小的牢房里不容施展,而商文更是不急灰袍人老练,几招过后灰袍人熟悉了商文的套路,反手擒拿住他的剑,屈膝一顶,商文便被灰袍人反扣倒在地,卸了右手的胳臂。
“啊——!”
一声惨痛的叫声响起来,却还未来得及传开,便让灰袍人用衣袖掩住嘴,将声音遮掩在了商文口中。
额头上豆丁大的冷汗直滴下来,虽是寒冬腊月,商文却已冷汗湿透衣裳。
拍了拍衣袖,商省弯下腰进入了商文所在的牢房,露出了满意的笑。朝着灰袍人拱手道谢,灰袍人也不推脱,大方的受了商省一礼,瞥一眼商文再无还手之力,作揖退下。
走过去拍了拍铺着搇裘的床铺,将刚才商文与灰袍人打斗时落下的灰尘清理,商省施施然坐上了床檐,看向商文眸光潋滟。
“不知皇弟感觉滋味如何?”
商省摸了摸光洁的下巴,看到商文惨白而痛苦的神色,心中是难得的快感蔓延,让他温文尔雅的笑容都带上了一丝扭曲,在摇曳的烛灯之下更是狰狞可怖。
“皇兄……臣弟,臣弟真的错了……臣弟再也不敢与您做对,求您看在血脉相连兄弟一场的份上,您放过我吧!”
商文突然便跪了下来,让正在看笑话的商省也是一愣,摇头失笑道:“二皇弟的铁骨铮铮哪里去了?竟是这么畏缩,如何配做我商氏皇族之人。”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商省如何不知这理?商文实力尚在,如今好不容易拥有机会可以除掉他,若是因为怜悯而放过,来日必成大患。
而血脉相连兄弟一场,在商省看来更是笑话。自古无情皆皇家,踩着亲人的血登上那至尊之位,哪里还有人性?
“皇兄……臣弟已经是个废人了……求皇兄放过……”
商文咬着牙道,也不知是疼的还是憋的,整张脸都被憋的通红,神色痛苦,望向商省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哀求与希冀,更是一丝绝望蔓延。
他行军入伍十多年,最后竟然成为了一个废人……
抱住被废掉的手臂,商文似乎再也忍受不住疼痛,跌倒在地,扑向商省的脚前——
镇国公府,一道黑衣人影翻过围墙仓皇闯入内院,转眼便被镇国公府的将士围住,火把齐齐对准于他,刀剑相向。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闯入我镇国公府?”
荣昌平从层层人影间走过来,声音低沉却带着一股难严的威压,让在场的所有人内心皆是一震,齐齐让开道路。
镇国公走到了黑衣人身前,而黑衣人见到他,却是再也支撑不住跪倒在地,用微弱的语气说了一句:“天牢——危——”
听到此句,镇国公脸色霎时大变,顾不得许多便走上前抓住黑衣人的肩大声斥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而此时黑衣人已是昏迷过去,再无知觉。
镇国公站起身,回想着黑衣人的话,面色青白交错。
天牢危?天牢为何会危,莫非有人对二皇子商文出手?可是为何自己派过来的人没有半点消息传出来,反倒是一个陌生人来报信?
看向地上昏迷过去的人,镇国公心中焦躁不安,心中总有不好的预感。
不行!不论如何,他都必须去天牢看一眼才放心!
来回踱步,镇国公终于拿定了主意,商文决计不能有事!
“来人,将他带下去,一定要将他看好了,切莫出点甚么差错!”
一旁侯着的下人恭敬应个喏,随后就上来拖了人下去。手上的动作虽说不上小心,到底是避开了要害,也避免了给这人造成二次伤害。
下人拖着昏迷的黑衣人下去,镇国公回过头把食指卡在唇边,却是冲后面吹出音节奇异的哨音来。
这哨音一出,院外的下人房里就有窸窣声响起,不多时一众身着甲胄的人在暗色中踏进了院里来。
只见众人皆是一身的胄甲,极快的便行列整齐的站好了队列。
暗夜里他们周身尽是怎么都敛不住的冰冷杀气,手里握着的金戈利器更是直迫的人肝胆发寒。
下一瞬他们齐齐的单膝跪地做着礼,话音也整齐划一,“主子!”
镇国公满意颔首,“出发罢!今夜目的地,天牢。”
“是!”
众人应声是恢宏的整齐,暗色里镇国公眼角跳了跳。直觉告诉他,今夜定然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诚然,没有空穴来风的事,没有无故无由的所谓直觉。
此刻的天牢里,热血溅三尺。
烛光昏黄,只见一副英俊面容的二皇子商文脸上沾染了猩红铁锈一般的颜色。
他伸出舌尖去****嘴角不远处的腥红,烛光下犹如蛇吐信子一般。
给人的感觉是阴冷,就如同这天牢的潮湿一样,都让人厌恶又恐惧得紧。
他哈哈笑着,手下抵在人脖颈上的匕首更迫近了几分,话音冷嘲,“大皇兄?嗬!还是商省?”
为他所胁迫的商省冷勾了唇角,俊朗面容上满满的都是不屑。
“所以呢?商文嗬商文,我倒是问你,你究竟想做什么呢?嗯…?”
把尾音有意拖的长长,带些华丽味道。
商文最恨就是他这一副天生贵气的模样,明明他也是皇子的,凭什么就只有他商省才能这么尊贵呢?
斜瞥下方,那是一具尸体。黑衣蒙面,赫然是大皇子带来这里的手下之一了。
商文放肆的笑开,“皇兄你倒是说说嗯?你说,你觉得我是想做什么呢?”
轻笑着把湿暖的呼吸喷吐在商省脖颈间,脚上却是毫不犹豫的踹在了那尸体上。
下一秒他又是冷嘲的声音开口了,“皇兄的颈子当真好看,我想,溅出来的血一定也很好看。”
商省身子抖了几抖,仿佛在惧怕的模样。商文哈哈的笑着,“怎么,皇兄好像怕了呢?唔,不怕的。让小弟来帮你在回忆一下方才的情形,真的不可怕的。”
这么说着,商文迅速把手掐在了大皇子的脖颈上,另一手挪开匕首就刺进了旁边另一名黑衣人的脖颈。
他舔舔唇角,舌尖在烛光下是腥红的颜色,仿佛蛇的毒信一样。
那画面就和他整个人一样,都是湿冷的。
下一瞬他把匕首抽回来,冷眼看着那个黑衣人倒下去,脖颈上的鲜血如柱喷洒出来。
他笑开了,“我说皇兄你看呢,刚才就是这样的。不可怕吧?”
一面这样问着话,他一面把匕首提回来,又搭在了商省的脖颈上。
却听见对面人轻笑的声音,“我说,我的好皇弟呐,你就当真不觉得痛么?”
商文仿佛怔愣了一瞬,满脸都是不可置信的惊讶表情。甚至于他的脸上,还保持着方才威胁商省时的阴冷疯狂。
半晌的怔愣沉默,随后他整个人疯狂的神色一敛,低头就瞧见了自己胸前露出的半截剑尖。能感觉得到身体正一点点冰冷,就好像生命在一点点流逝。
商省最后在他的脸上,捕捉到了一丝恐惧和痛苦的神色。
然后在哐啷的声音里他整个人向后倒去,就和方才商省死掉的那两个侍卫一样。
嘴角勾了笑,昏黄颜色里有些温柔的,商省的手正伸在半空里,维持着向前推动少许距离的姿势。
牢房里早已没有那人的影子,商省一笑冲着门外唤,“都进来吧。”
牢外的人应声都冲了进来,看见大皇子商省一脸温淡的收回手,上面没有一滴血。
牢房里除了一地的尸体,并没有其他人。大皇子的手没沾血,致死二皇子的剑是牢里侍卫身上随处可见的钝剑。
谁都知道这是很完美的场景,一个意外。
一个被大皇子恰好撞见的,意外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