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如今本皇子当真轻而易举便可除去商文,那我太子之位唾手可得,她以什么样的自信来认为本皇子还会听从她的话?”
“爷是觉得,没有了二皇子,爷的太子之位便是唾手可得?”贾庆生挑眉问道,在大皇子得意渐渐退散的目光下继续开口:“爷是否忘了,陛下可还有一位小皇子呢?”
“你是说——商云?!这不可能,他才六岁,而且向来居于深宫之中,恐怕连父皇自己都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子嗣。”
商省满脸错愕与不可置信,或者说是不甘心,自己好不容易将要斗倒商文,登上太子之为,却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且是不值得一提的程咬金,这让商省如何能够接受?
商省本就觉得这太子之位已经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如今,贾庆生一句话让他的心由云端掉落在谷底。尽管他嘴上在反驳着贾庆生,但是他心里隐隐知道,商云也许真能威胁到他的地位。
商省脸色变幻,最终化为一片落寞。
看着商省的模样,贾庆生心中也是难受的紧。但身为谋士,他知道如果此时不给予大皇子正确的意见,改变他的想法,日后大皇子必定吃亏。
硬了硬心肠,贾庆生道:“但毕竟是皇上的子嗣,只要皇上想,他便可以一飞冲天。而皇上想与不想,得看姚后如何开口。爷,姚霁是有这个能力的——”
贾庆生在说到“姚霁”两字的时候,特意停顿了片刻。
他知道,妖妃是不容小觑的。
他最后一句轻飘飘的话,更是压垮了商省的最后一丝防备,心中的巨石轰然坍塌,让商省心里很是不好受。
万般滋味浮在心头,本想开口,但却不知道从何开口。
姚霁有没有这个能力?她当然有!以自己父皇对姚霁的迷恋,只怕姚霁说要坐上这皇位,商九竹也能将整个天下诺大的江山拱手相让!
姚霁的狐媚本事他早就见识过了,那把整个朝政搅动得天翻地覆的女子,她怎能是一个简单角色?
回想昔日妖妃姚霁的所作所为,商省的额头上滴出涔涔冷汗。
继而,他又想到自己的父皇商九竹。
商省不知为何英明了半世的商九竹为何会变成今天这般田地,但他知道,这一切都与罪魁祸首姚霁有很大的关系。
伸手接过贾庆生手中的令牌,商省的脸色更是白了几分,语气里透露着丝丝无奈与嘲讽:
“她给予我机会让我去杀了商文,却只是因为她要给我甜头,好让我继续对付温幸。”
“我在这里一直猜忌着她的目的,却不曾想,她从始至终没有将我当成一个正儿八经的角色看待过——”
商省幽幽一叹,抓紧手中的金牌,指尖有些泛白,在贾庆生担忧却还未开口之前,继续道:“既然姚后给我安排好了,那么,不做成此事都是对不住她了。”商省勾唇一笑,带着明朗,却是说着最阴毒的话语。
“那商云,定是要比商文好对付的,留到最后也没什么要紧。只是商文,哼,不杀你,我这心中的恨意。”
“爷放心好了,人手我已准备妥当,而天牢内部,姚后也做了安排,必定万无一失。”
听到贾庆生这句信誓旦旦承诺的话,商省眼底的忧色又减轻了一分,真正的开怀大笑起来。
冲着身后暗处里贾庆生安排好的人物,商省一声令下:“走!”便是一马当先,紧紧抓住手中的金牌,走出了皇子府。身后的黑衣人以防守之势将大皇子围在保护圈之中,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了黑暗里。
在暗夜之中疾步行走,行动如风一般迅速,在寒风呼啸的夜里,商省来到了天牢之外。
将身上罩着的黑色披风上的帽檐更是束起了几分,将整张脸隐于帽子之下,商省低着头走上前去。
“站住!天牢重地,任何人不得擅闯——”
眼见着商省一行人从黑暗中走来,守着天牢外的盔甲侍卫满脸严肃道。
商省并不说话,怕引起侍卫的怀疑,更是不愿暴露自己的身份。将头垂得更低,脸在阴暗之中神色不明,黑袍底下伸出的手举着一方金牌,恰恰落入了侍卫的眼底。
侍卫本来将要动怒,却在一瞬间看到这方金牌,是商九竹独有,见金牌如见帝君。再不敢猜测来者的身份,侍卫单膝跪地,行礼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开门。”商省故意压抑住声音,略显嘶哑粗糙,与平日里丰润神朗的大皇子相差千里。
很显然,他的伪装是十分成功的。
饶是对达官贵人们十分熟悉的侍卫也没能根据这个声音听出来者是谁,更不用说他们能知道来者的身份了。
侍卫虽是满脸困惑,却不敢违抗。毕竟,能拿着令牌进来的人非同小可。
站起身来亲自为商省打开了天牢的大门,并且为他亲自领路。
“二皇子关押于何处?本官奉皇上圣旨,与二皇子密谈一番。”
二皇子商文是个重要人物,虽然是锒铛入狱,但毕竟是天之贵子,身份不同寻常。并且商九竹一怒之下将他发落至此,却还是没有定罪的,天牢中人没有特别的旨意,是决计不敢轻易去动二皇子。
商省绕着整个天牢找了半圈,却还是未能发现商文的踪影,终于是忍耐不住开口询问了。
而侍卫还未来得及回答商省的话,耳畔却被另外一个锐利而且带着怀疑的声音给打断了。
“大胆!你是何人,居然敢打听二皇子的下落!二皇子可是天家中人,未得到陛下圣旨,谁也不能够见他!”
商省回过头来,只见一中年男子作天牢侍从的打扮,看向自己的目光里却是带着警惕与愤恨。
这人便是镇国公派过来潜入天牢保护二皇子的了,只见他眸光犀利,仿佛下一秒便要揭露商省的身份。
商省顿时陷入难题,自己的身份还是不容暴露的,毕竟天牢杀人,传出去也是有损声名。
而商省还未说话,只听一声惨叫,那前一秒还虎虎生风的男子,下一秒已经倒落在地,背后出现了另外一道灰色的声音。
灰袍男子蒙着面,手中的长剑还在滴血,带着那中年男子的余温。
“你,你!”
身侧那侍卫见此大惊失色,顿时长剑出鞘对准那灰衣人,只可惜,还未出手便被那灰袍男子一击致命。
商省身后的侍从已经做好最完美的防备措施,紧张的看着这灰袍男子,严阵以待。
“好了,这是皇后娘娘的人,无事。”商省一皱眉头,挥手散开了周围的侍从。
那灰袍男子听到商省这句话,有些惊讶的看了他一眼,神色却收敛的很好,稍纵即逝。
“公子这边请。”只一句,灰袍人便转身走向天牢的另外一侧,属于豪华型的牢房之中,果然,商文正在里面。
葡萄美酒,软垫玉棕。虽是坐牢,二皇子商文这日子倒是过的比之皇子府也不遑多让。
看到自己的好弟弟如此享受,商省隔着牢房之门微眯了眸子,轻叹了一声。
感受到了外人的存在,商文顿时回过头来,却只见门口一黑衣人伫立。商文心中没由来的一慌,怒喝道:“你是何人?!”
阴暗处商省嘴角勾起了冷冽的笑,将斗篷解开,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来,商文见到了这张脸,却是大惊失色,失控道:“是你?!你怎么会在这?!”
“我不在这又要在哪里啊?我的好弟弟,你受苦了,为兄来送你一程,也不枉我们兄弟一场、感情深厚。”
商省笑得灿烂,更是带着一股凌厉的杀气。
商文的命,今天必须交代在这里!
他,必死无疑!
商文一脸惨白地看着商省,看到商省这一堆人马,他自然不难猜出商省的目的。当他听到商省这一句话,顿时,脸色变了几变,怒道:“你不能杀我,父皇还未定我的罪,你若是杀了我,父皇不会放过你的!”
商文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而且面对着浑身充满了杀意的商省,他内心极其的苦涩。
事到如今,他根本没有脱身良策,只能用商九竹来压商省了。
“杀你?怎么会是我杀你呢?你可是我的好皇弟啊——”商省轻笑了一声,似乎是带着不可置信道,“不是皇兄杀的你,而是你企图畏罪潜逃,被围剿在天牢里。”
“你!”
商文恨得咬牙切齿,脸色十分的难看!
商省欣赏着商文的面部表情,只觉得心里一阵爽快,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皇弟啊,尽早投胎,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商省是有备而来的,商文自是清楚,因而心中也更是一慌,还未说话,却只见商省抬手,黑暗中一道身影走出,拿着钥匙,开始打开了锁。
一股浓厚的死亡窒息感笼罩住商文,这是他在战场拼杀多年后练就的直觉,更是让他感受到了面前这个灰袍人的深不可测。
眸孔渐渐扩散,商文一步一步后退,被逼至到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