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时光依旧,西子靠在自己怀里听着童谣,岁月安稳。
一夜好眠,清晨温幸早早便起来准备着,今日要去宫中接受封赏,更重要的是西子终于清醒过来了,她要去看见见她。
一身云霏妆花锻织的海棠锦衣,托出她的盈盈细腰与婀娜身段,青丝如瀑,用海棠雕花碧玉簪挽起来,更是显得简洁而大气。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温幸面上勾起一抹笑意,记得西子最爱海棠,若是她见着自己,是否能够认出自己来?
走出门来,沉香与寻香候在一旁。温幸凝眸思索了片刻,还是浅浅道了一声:“寻香,你就在府里吧,不用前去了。”
沉香诧异的看了一眼温幸,没有多说什么,而寻香的眸子里划过一丝失望与了然,安静的行礼退在一边。
温幸心底幽幽一叹,却也是无可奈何。前几日去宫里带上寻香,一来寻香与自己默契十足,可以帮助自己;而来寻香也是照顾着西子长大的,有一定的感情,带上她总归是好的。
而现在却不一样,西子病愈了,指不定姚霁又会抽什么风,她不能拿寻香去冒险。故而哪怕寻香对西子再是想念,她也不能够带寻香入宫。
看着温幸和沉香离去的背影,寻香眼眶一红。双手合十于胸前,为那可怜的小公主祈祷。
温府的马车是近日入宫最勤密的,晃晃悠悠里又进入了那皇城。今日的宫宴又是为温幸而设,随着流水一般的膳食摆上,温幸坐于首席,却时不时望向殿外。
高殿于上,商九竹与姚霁坐得慵懒,而西子却未来。温幸颦着眉,望向殿外的视线里夹杂着丝丝紧张与期盼。
“圣女大人这是在频频张望些什么?皇上与本宫皆坐于席上,圣女大人还依旧如此心不在焉么?”
姚霁声音里带着一丝慵懒,细长的指尖捏起银樽,不紧不慢的说着,带着挑衅的光芒看向温幸。
温幸终于找回了自己的目光,抬头看向商九竹与姚霁,举起银樽道:“臣温幸,敬帝君与皇后娘娘一杯。”
与姚霁四目相对,却是不回答她的问题,坚持的举着银樽,两方僵持着。
常玄理见状,眸光一闪,也是举起银樽附和温幸道:
“臣常玄理,敬帝君与皇后娘娘一杯。”
“臣沈子茺,敬帝君与皇后娘娘一杯。”
沈子茺的声音几乎与常玄理同步,温幸有些意外的瞧了沈子茺一眼,只见他芝兰玉树,迎上自己的目光,清冷的眉眼含着一丝笑意。
一侧的常玄理将两人互动的目光尽收眼底,不禁眸光一寒,一双桃花眸子渐渐深了起来。
有了三人的坚持举杯敬酒,僵持着等待帝君的回应,其他大臣都是有眼色的,同时举杯:
“臣等敬帝君与皇后娘娘一杯,愿帝君与娘娘万安。”
全朝皆动,纵是姚霁再纠缠也无法与整个朝堂整个天下对峙。商九竹淡淡推开了姚霁,拿起银樽朝着温幸一敬,仰面而尽。
温幸含笑,将银樽里的酒水饮尽,动作优雅,美煞旁人。姚霁那涂着鲜红丹蔻的柔荑紧了紧,终究还是放松,美目眯起,射出冰冷的寒光。
交锋终是落下,温幸也不再频频张望环顾西子的声音,依这情形看来,西子定然是不会出席了。
带着一丝失落感,温幸吃着菜肴,带着索然无味的感觉。
奏乐响起,歌舞升平,众人兴致来了,宴会渐渐到达高潮。有老臣站起身来奏禀温幸救助长乐公主之事,为温幸请恩,商九竹拂袖一挥,歌舞尽离,宴会的真正目的终于开始。
姚霁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看向温幸,眼中的幸灾乐祸毫不掩饰。
温幸心头一动,垂眸遮住眼中神色,却是对姚霁抱上了一丝警惕之意。
姚霁躺入商九竹怀中,媚眼如丝,放电的眉目让商九竹眼神迷离,心神荡漾:“皇上,圣女劳苦功高,您可得好好赏赐于她,万不能亏待呢。”
商九竹让姚霁撩拨得情绪高昂,他扬手一挥,哈哈大笑道:“圣女果然好本事,屡次三番为朕分忧,深得朕与皇后之心。不过……”
商九竹语气一顿,余光看了一眼姚霁,见她微微点头,又接着道:“皇后怜悯圣女孤身只影,特地向朕请旨,为圣女寻一名如意郎君……”
说着,商九竹的视线转移向殿内一角,众臣们听到此话,哪有不明白之理?跟着帝君的目光看过去,不禁大跌眼镜。
那哪里是什么如意郎君,那是京城里最有名的浪荡子弟,纨绔不堪!
莫非帝君竟然想把圣女赐婚于那纨绔败类?众臣眸光微闪,心头泛上了一丝凉意。
温幸身子坐的端正,丝毫不在意商九竹的打算,眉间沉稳安然,倒是让一旁准备看笑话的姚霁失望了一场。
姚霁伸出香嫩玉滑的手抚上了商九竹的胸膛,商九竹握住,放在唇畔一吻,知了姚霁的心思。
“朕……”
“微臣敬帝君一杯。”
商九竹正欲开口,话音却被常玄理打断。常玄理一袭金丝滚边黑色朝服,衬得肌肤如雪,一双桃花眸子里半带着醉意,显得愈发的妖冶。
“帝君所思着实在理,圣女大人劳苦功高,却是孤身只影,臣于心不忍。臣对圣女大人思慕已久,恳请陛下赐婚。”
常玄理此话一出,众人皆惊。谁不知常家世子风流多情,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而今却是向帝君请旨求赐婚。
这倒罢了,更重要的是,明眼人一看便知,这场赐婚是帝君和皇后给圣女下的套。这常玄理是被欲望冲昏了头,才敢不顾情形打破帝君的计划?
常玄理的请求赐婚,在温幸的意料之中,但真正听常玄理说出来的那一刻,温幸还是止不住心头微颤,清凉如水的目光里带着丝丝涟漪,望向常玄理。
只见常玄理面如冠玉,狭长的眉眼微微上挑,一双桃花眸子里带着玩世不恭,而眼底深处,却是那盛着似海的深情。
温幸心头微动,而商九竹此刻也是面色阴沉,看不清情绪。
常玄理的这一道请旨炸得众人人仰马翻,还未来得及反应,又是一道身影立起,带起一道明亮的瑰雪,让人移不开目光。
“臣沈子茺于圣女有意,恳请陛下赐婚。”
沈子茺双手作揖,一如既往的高贵优雅,连带着请旨都有点睥睨之气,仿若天生高人一等,天之骄子,无可比肩。
沈子茺的话宛若惊雷,在常玄理的基础之上更是轰得众人皮焦内嫩,一时之间相顾无言。
常玄理转头,与沈子茺四目相对,电光火石之间,电流闪过,看不见的气场弥漫在四周。
朝臣权贵们面面相觑,不知做何反应。而之前的那个浪荡公子,在看到京城贵公子之首的常玄理和沈子茺皆是开了口,他身子一瑟,恨不得将自己掩藏起来,决计不敢与这而人去争。
常玄理与沈子茺双双对峙,无言之间更显得矜持。整个宴会的气氛僵硬下来了,反倒是正角温幸,素手捏起银樽浅酌一口,说不出的惬意风流。
商九竹抓住手中的银樽,紧了紧,面色更沉。赐婚本便是他弄出来的噱头,却不想自己还没开始,就被堵住了。
常玄理花花公子浪荡不羁,无头脑挑衅自己的威严,本来以他的威压,几句便可以让常玄理打退堂鼓。
而沈子茺不同,沈家势力庞大,且沈家世子从来都是人中龙凤,留守于京做质子,却也是不容小觑的。
此事沈子茺一搅和,他商九竹哪怕是身为帝君,也是不好收场的。思及至此,商九竹面色更沉,却是不知如何回答。
姚霁手中的帕子捏了捏,她自然是看出来此时气氛的僵硬,美目一扫,看见了温幸此时的惬意,她心头怨愤更深。
“圣女大人果真好福气,竟然能得两位世子同时青睐。陛下为难,不好分配,圣女也不应辜负二人情谊,不若……”
姚霁声音一顿,目中展现出一丝阴狠:“不若圣女大人同时嫁二夫,也好全了两位世子的一番情谊?”
姚霁话音刚落,众臣皆惊,手中的杯盏尽数掉落在地,满脸皆是不可置信。
且不说温幸身为圣女,天下百姓信仰所在,而常玄理与沈子茺皆是开过重臣之后,身份尊贵。哪怕是寻常百姓之家,又何曾出现过一女嫁二夫的奇闻?
荒谬!简直荒谬!
众人面上只有这几个字,看向姚霁的目光里都带上了满满的厌恶与鄙视。这种话居然是从一国之母的口中说出,传出去恐怕是沦为天下人的笑柄!
常玄理、沈子茺与温幸,皆是沉的住气的人,哪怕姚霁此时口出不逊,也不至于如市井泼妇般骂街,只是那周身的气势却是更沉。
常玄理表面上毕竟是无甚城府的多情公子,他狭长的桃花眸子一弯,闪过一丝凌厉,开口道:“皇后娘娘甚知臣心,而臣爱美,能收揽群芳更是欢喜。臣亦是心悦娘娘天人之姿,也望陛下成全,让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