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罗站在扶苏身边,将半跪在地上的复苏搂在怀中:“公子,关于爱,我不懂,但是我懂一件事,能安排这些的人,应当是在意的的,而当今能轻易做这些事的只有陛下。”
“真的吗?父亲,父亲是在意我的?”这一刻的扶苏没有丝毫的鬼族之气,和普通的需要父爱的孩子一样,听着郑罗的话,心里似乎好受了不少。
“嗯。我听宫里宫外的人都传闻,当初公子诞生,陛下曾说过‘山有扶苏,隰有荷华。’本王的长子,就叫扶苏吧。那句诗出自郑国。曾经是你母妃,郑王妃经常念的。陛下对王妃有情,更是希望公子能同山中扶苏,取其枝繁叶茂,香草佳木的意思。”郑罗缓缓道来,她虽年幼,却心细如尘,父爱已经成了困住扶苏的的枷锁,他必须帮他解除,不然辜负圣意。
扶苏稍稍有些微的收敛,一手握拳在胸前,一手在背后,又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郑罗,有你做侍读,是我的荣幸。”
“不敢,能追随公子,应当是我的的荣幸。”郑罗微微鞠躬,合手一礼。
两人而后相视一笑,那一刻晒进了一缕阳光,让那笑容格外的明媚耀眼。
梦姝再一次呼唤了那鬼灵,鬼灵依旧沉寂没有丝毫回应,她只得双手快速结印,推出一道符文落在郑罗的身上,只要那鬼灵一觉醒,便立刻能感应。
“来人,将这房屋好好打扫,今天下午,就不再房间里读书了,我和郑罗,一同去学习骑射。扩张种的国家,都是马背上打来的,我也不能做个文弱的书生。”扶苏豪气的模样,倒是有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意思。他在这一刻已经下定决心,绝对不会让父王失望。
郑罗淡淡一笑,却是有些不符合这个年纪的老道。但他的身上,被吸入的鬼灵并未醒来。
梦姝懒得再继续浪费时间,一个转身离开了房间,坐在云端,细细的看着那卷羊皮卷,或许能得到一定的线索,那鬼灵究竟想要干什么?
扶苏和郑罗出现在射击校场,校场上设有射击的箭靶。他们二人各自拿了一把弓箭,并请来了校场场上专门负责为各位公子训练的教头。
“公子,今日要学习的是反曲弓,此弓与之前所授的两种有些细微的差别。”教头虎背熊腰,络腮胡,看起来格外的威武:“在强调一次,弓箭最重要的是精准,而不是盲目的追求力量。要更多的注意动作的一致性和准确性。从站立开始,到举弓,开弓,靠弦,瞄准,继续用力,片响撒放和最后借宿的动作,每一个要求都是精准,且一致。”
“是,教头。”扶苏和郑罗都专注的点头,听着教头的讲说,也认真的看着教头的掩饰,然后才到了自己。
扶苏和郑罗按照教头的示范,以虎口或者桡腕关节为受力中心,勾弦手除食指中指和无名指三指固定弯曲固定弓弦以外,其余手指需要放松,手腕也要放松,开弓时背肌用力,身体轴心和箭最终成九十度十字,靠弦时鼻尖下巴和胸部三点靠弦嘴巴接触玄珠。
紧紧保持这个姿势就是一个时辰,教头要他们记住此刻的身体的感觉,最是疲倦的时候,也最是松懈的时候,往往此时能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
“好,放下,休息一刻钟,接下来我们就开始正式的训练,训练你们的准度。”教头说完,转身到了校场外,喝了点水,便回到了校场内。
郑罗伸手揉了揉双手的手臂,他皮肤白洁柔嫩,朱唇粉红,像极了女孩子:“公子,累了吗?需要我揉揉手臂吗?”
扶苏淡淡一笑:“不用,这点苦都吃不了,将来何谈宏图?又怎么可以能让父王高兴呢!”
郑罗轻轻点头,稍候有微微皱眉:“可公子,你自幼学习的是儒家思想,而现如今的大秦,更适合法家的思想,以法制人,才能构建暂时的和平。从这点上,你恐怕会与陛下有冲突。”
扶苏眼底有些微的难受,这个他知道,可是创业难,守业更难。若只是单一的依靠法家思想,以律法为治,长久下去必定有失去人心。他必须站出来不断的提醒父王,他希望他的父王能名垂千古,每个人谈起他,都能大赞——明君圣主。
“好了,休息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现在开始训练,早上那些都是假把式,重点还是射出去后的准度。一个好的弓箭手,在发箭前,会细微的观察周遭的情况,比如风速,比如气候等等,这些都会影响到命中的位置。这个需要你们不断的练习,在练习中摸索。”教头说完,手把手的矫正了他们拉弓的细微动作,然后退到了场外:“从今天开始,一天最少要射一百支箭,不得偷懒,不得中断。”
“是,教头。”两人一边回应,一边快速的射出箭,一时间细微的咻咻咻的声音在场内渐起。
远远的来了一人,一身玄色印花袍子,绿色围边的少年,少年原本只是经过靶场,却看见场中人,停了下来,嬉笑着走进来。他的身后跟着一堆的仆人,似乎深怕他摔了,碰了,十分的小心翼翼。
“教头,拿两把弓来!本公子也要试试这玩意儿有什么好玩的。”他的年纪不小,同样的锦衣华服,比扶苏更有盛,身边仆人各色,吃穿用几乎备齐,一看就是疼在了心尖尖儿上的孩子。
教头也显得十分的恭敬,自然没有对待扶苏和郑罗的严厉,让身边的小厮寻了两张弓,恭敬的递给了男孩,并让人陪同他玩耍。
那孩子直接的走到扶苏的旁边,他面带笑意:“皇兄,我觉得你这个位置特别好,不如让给我?”
扶苏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默默的移了个位置,郑罗随之。
那男孩看着扶苏,眼中有些微的鄙夷,在他或者整个皇宫人的眼里,扶苏都是不受宠的。他却并未抬手去拿弓箭,而是让教头安排来陪同的小厮拿着弓箭:“我们玩个游戏,我指哪,你们射哪。中了的有奖,没有中有罚。奖励是五锭金子,惩罚嘛!二十大板。”
“是……胡亥公子。”那两名小厮的声音明显有些颤抖,听得出里面的不愿,却又不敢拒绝。
“呵呵,别怕,本公子可是赏罚分明的!”胡亥笑了笑,那种恶作剧即将开始的笑,透着明显的不怀好意。
那小厮听着这话又是抖了抖,却坚定的拿起了弓,只要不出人命,他们就射。要是不能射,那就只能等着挨板子。
“第一次,我要你们射前面的靶子。我得看看你的准度,才能安排等会儿的游戏。”胡亥伸手从一旁的侍女手中拿了一个果脯,红艳艳的果脯,一下扔进口中,兴味的咀嚼。
两小厮纷纷举起弓,心无旁骛,瞄准了靶子,咻的一下,箭射了出去,正中红心。两人相视一笑,这种基本的,对他们都不过小菜一碟了。轻轻松松五锭金子,这可够家人过好几年了。
“嗯嗯,不错,这靶心准度还是不错的。赏!”胡亥一挥手,一旁的公公,端着一盘子的金子,让两小厮自取了五锭。
“接下来,我们稍微增加点难度。你看到那边的靶子没有?要求也一样,正中红心。”胡亥一手拿着糕点,一边就着一旁女子的手咕嘟咕嘟的喝着水,一手指向扶苏和郑罗的箭靶。
两小厮互看一眼,那怎么说也是皇长子,他们可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可是这边又是陛下最疼爱的小儿子……为难啊,射不射都为难。
“磨蹭什么?公子让你们射,你们就射!”教头一手分别拍了两人的头,微微示意,那是箭靶不是人,射中也没有什么。
两小厮微微颤抖,然后拿起了箭,额头上都是滴滴冷汗,一拉弓放箭的时间,却漫长的好像过了好几年。还好那箭穿过了扶苏的箭羽,正中红心。两人心有戚戚焉,却不敢言说。
扶苏双手紧握,欲上前责问,却被郑罗拉住了手:“公子,忍人所不能忍,方能成人所不能成。无须为了别人无聊的挑衅,而去计较,那样反而显得幼稚。”他的冷静,他的睿智在字里行间尽数表达。
扶苏深吸了口气,拍了拍郑罗的手:“我知道了。那我们继续。”
胡亥微微皱眉,对方的退让和隐忍,就像将自己当做了空气一般,这让备受瞩目和关注的他很是愤怒:“你们两个,射他!射不中,你们都死!”
两个小厮颤抖的跪下,射不中他们得死,射中了,他们更得死。这皇子之争,他们怎就莫名的成了牺牲品?“公子,我们上有老,下有小,固然死不足惜,但请公子饶命啊!”
这边的哭泣声,自然惊动了扶苏,他微微皱眉,虽说与胡亥井水不犯河水,但这样草菅人命实在是与礼法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