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哇、呜哇……”
“哇呜、哇呜……”
两个声音重叠到了一起,高声叫着从一个房间跑了出来,然后在客厅里面转来转去的,冲着窗口跑去。
“你们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们乖乖在房间里面看画书吗?”听到了声音,林笑笑带着一个无奈却又充满母爱的笑容转回身去,把刚刚惊悚的一幕暂时丢到了脑后。
苏清宇的脸上则是挂上了一个无奈的表情,同样回过了身去。
个子高些的是哥哥,小名大宝,今年八岁--这个,是在三个当爹妈的怂恿下要的。
个子矮些的是妹妹,小名小丫,今年五岁--这个,是在老婆撒娇下要的。
原本,本来有苏致浚一个人就已经让苏清宇很头大了--此前两人计划的是,孩子生下来,就交给两边老人共同抚养,全当给他们解闷了。可无奈,孩子一出生,自家老婆就改了主意,声称老人们会溺爱孩子,而且教育方式有问题,非要自己亲自抚养。
这一下子,甜蜜的二人空间多了个小第三者,而且这个第三者还不像自己小时候似的懂事那么早熟,虽说长的白些,也很聪明,但却是个纯天然的臭小子,生活全不能自力,其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跟自己抢老婆!
好不容易等儿子长到两三岁时,可以时不时的送去爷爷跟外公那里了吧?自家的老婆却又撒起了娇来,想再要个闺女,说是只有一个孩子太孤单了,想给他凑个伴。
两人因户籍问题,生孩子是不受计划生育限制的,不过人家林笑笑也没有当生育机器的觉悟,说是只要再生一个就成,不管是男是女,能跟老大做个伴就好!
于是,小哥哥三岁的苏芷缘出生了,再然后,自己这个当爹的福利再次减半,这个当丫头的更加缠人,成天跟在老婆屁股后面粘着她。
不得已,苏清宇只好拿出雷霆手段,在两只小霸王的手中夺回了老婆的主权,可无奈,自家老婆那是有着自我思想的个体,一旦感情过度丰富,就会像现在一样……
“瞧你的小脸儿,都成小花猫了,说,刚刚偷吃什么呢?”林笑笑蹲在地上,给自家闺女擦小脸。
“嘿嘿,妈妈,我跟妹妹玩开小车呢。”儿子在另一边也给妹妹擦着脸,可他手中不知拿过什么,黏黏糊糊的,这一擦,更脏了。
“行了!别捣乱,走,洗脸去!”一手拉着一个,可怜的老公被丢在了客厅的窗前。
长叹了一口气,捍卫自己主权的路还长得很,嗯,以后慢慢跟他们抢就是了。
转过身,苏清宇再度看向窗外,刚刚那只威武将军消失的地方。
“想什么呢?”
见老婆一个人回来了,苏清宇笑了笑:“他们两呢?”
“在床上玩呢。”林笑笑笑了笑,也向窗外看去,“你觉得……她是谁?”
苏清宇自然清楚老婆问的“她”指的到底是谁,摇了摇头:“只看体态看不出来,不过,应该不是我的母亲。”
是的,不是母亲,不然,就算完全看不到脸,自己也能认出来,可那个人的身上却有着一种特殊的亲近感与熟悉感……
“我……觉得……”林笑笑搔了搔头,皱起了眉头。
“你见过她?”如果不是自己知道、认识的人,那么会不会跟她有什么关系?
“我不确定。”林笑笑摇了摇头,“只是总觉得……她像是……疯婆子?”
苏清宇愣了一下,眉毛挑了起来。
“可是外形明明完全不一样啊!我跟她也不熟啊!而且她跟威武将军明明是两个人……呃,不,是两个不同的……为什么我会有这种想法?”只是直觉,单纯是直觉,可林笑笑觉得,刚才光里的那个女人,应该就是疯婆子,没有道理,只是单纯这么觉得。
既然无解,那……就这样吧?
苏清宇笑了笑,再次轻轻的环住妻子的肩:“不管她是谁,都是她帮了我们。”
“嗯!”林笑笑坚定的点了点头。
两人的心中同时升起了一个隐隐的念头:似乎,再也不会见到她了,猫也好,人也罢,都不会再见到了。
附下身子,想要吻吻身边的女人,小一点的房间里忽然传出孩子们大叫妈妈的声音。
林笑笑正想过去看看情况,忽然,面前的男人眼睛一眯,手上也稍稍用了一点力气,于是,林笑笑不敢动了。
看着自家老公走向儿童房的背影,这个不良妈偷偷的双手合十:宝贝们,你们自求多福吧,你们老妈可拿你们老爸没有一点办法啊~
果然,当苏清宇一进门,里面的声音瞬间停止,两个孩子不吵也不闹了,在父亲那“慈爱”的目光注视之下,乖乖洗漱,睡觉……
其实,这个不良妈早就知道,自家老公偶尔会吃孩子们的醋,不过嘛,做为老婆,让男人为自己吃醋的感觉真是……太舒服了!太能自我满足了!
咱不能让老公为了自己去跟别的男人吃醋拼命,还不能让他小小的在家里吃吃孩子们的醋吗?
所以,其实林笑笑这个老婆还是很贴心的,反正那两个孩子敢在自己面前撒娇胡闹,只要一遇到老爸,就立马老实下来了。
“走吧。”从儿童房出来,苏清宇走向窗前,拉着老婆的手回自己的房间。
“嗯,对了,既然事情已经结束了,那明天就回N市好不好?致浚快到返校日了。”两人这次带着孩子来首都,为的就是这件事,现在时间迟缓器已经没了,以后,一切应该都会归于平静了吧?
“好。”反手带上房门,终于能毫无估计的把老婆抱到怀里,享受着这份温存了。
温暖的怀抱,轻轻的晃动,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张温柔而白皙的面孔。
--母亲
“宝贝,是不是做了个好梦呢?”女人带着满是幸福的微笑,静静的看着怀里的这个小人儿。
他的指尖冰冷,皮肤白皙,和自己完全一样。但,又不一样。
他有个全心全意爱着自己的父亲,有个把一切希望全都寄托在身上的母亲。不像自己……
小小的婴儿眨了眨眼睛,发出“啊”的一声。她知道,他听的明白。
“知道吗?所有的人,在刚刚初生时,都会做一个长长的、长长的梦呢。在梦里,每个人都会梦到在这一生对自己最为重要的人。”
母亲的话,如同摇篮曲一般,轻柔的传进耳中。在床边,还趴着一个男人的身影,那是父亲,在自己出生后因为终于松了一口气而睡在那里的苏醒。
“因为咱们诅咒一族和其它人不同,我们拥有着过人的记忆力,所以,也只有我们,才能够清楚的记住,也能在第一时间,清楚的认出他们……”美丽的女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一脸温柔的笑意看向趴在床边的男人。
抬起手指,轻轻的划过他的发髻,仿佛是自言自语,又仿佛是在说给那个小小的婴儿听:“我知道,现在的你还不明白这一切,等过上几年,再想起现在妈妈对你说的话时你就能理解了……
“宝贝,去寻找她吧,虽然或许你根本不想让她像你的父亲一样。但是,为了避免这种未来,而从一开始就避开……这样的人生,会更加的痛苦。我希望,你能快乐,能幸福,能健康……”
我所梦到的,是一双眼睛,大大的、明亮的,仿佛是天空璀璨的星星一般,各种情绪全都在那双眼中展现着。或开心、或失落、或难过。
可,也仅此而已。
我知道自己的命运,从一开始就知道。
在父亲的培养下,不到三岁的自己,就已经能认出几乎全部的中文字、英文单词。并且可以流利的使用这两种语言了。
天才,是的,我是天才,但也仅此而已。
在被邻居孩子拒绝、被周边的大人当成小怪物后,对于刚刚出生时那个梦境中的眼睛,就早已失去了兴趣。或许,她真的存在,但天知道她会不会像周围这些人一个样?或是因为惊讶于自己的天赋而产生好奇?或是因为自己的外表讨人喜欢而多加注意?又或,因为发现自己的手与众不同而惧怕?
所以,在人生观形成的时候,那双眼睛,就随着自己的主观拒绝而尘封了起来。
但,我却从此留下了一个习惯,那就是观察。
静静的坐在角落,观察父亲与其它人的交流,观察每一个人的动作、行为、语气,以及--眼神。
因为过于安静的,总是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面,所以自己并不会被别人注意到,于是,自己就这样一直一直的默默的呆在那里,静静的观察着一切,仿佛远离整个世界,在遥远的太空默默注视着地球的一切一般。
因为过于安静,再加上外表的与从不同,有不少同龄的小女孩们,同样会对自己产生兴趣。她们或有好、或羞涩,可是,自己依旧没有任何的兴趣,于是,我学会了微笑,那种疏离而客套的微笑。但却依旧在观察着每个人的眼睛,或许是心底的执念,或许是自己跟自己赌气吧,总想看看,当遇到那双眼睛的主人时,她是不是也会像普通人一样的对待自己?那样的话,她又凭什么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
跟着父亲|日复一日的四处行走着,虽然自己对于一切都没有任何的兴趣,但唯独父亲的执念是自己心底放不下的一块大石。
我的出生,是缘于他,也只是为了他,所以,无论他要做什么、他要我做什么,我都要去做,必须去做。
不然,我就会连存在的意义都会失去了啊……
就这样,跟在父亲高大的身影傍,我们走过了一个又一个国家,见过各种各样不同类型的人。我却从来没有发现过那双眼睛--尽管有着无数双相似的眼睛,但却没有一双,是自己要寻找的,那是一种感觉,一种难以言表的感觉。
而父亲,也从没找到过他所企盼的结果。
就这样,我们回到了大陆,那个父亲曾经住过、爱过、恨过、怀念过的地方。
一个女孩子,站在我们刚刚走出的院子门口。那是很普通的一个女孩子,大约七八岁的样子,梳着一个低低的马尾,眼睛不大,小鼻子矮矮的,相对普通,但是不丑却也并不算好看。
她有些好奇的向自己的父亲打量了一下,然后,我们对视了。
依旧是那种普通的感觉,就像是在大街上随时遇到的路人一样,偶尔,自己也会和他们对视,谁让自己喜欢看别人的眼睛呢?
她的眼中闪过了惊讶,很正常,和普通人的反应完全一样。可随后,她回应似的对自己点了点头,再然后,视线移开了……
不喜欢因为自己的过度关注而让他人为难的个性--这是我此时唯一的感觉。
可是随后的展开,却让三人全部意外了起来。
那个女孩子,竟然是自己父亲要寻找的把兄弟的女儿?
虽说是意外,可也只不过是巧合而已,这个世上每天都会发生各种各样的巧合,自己和父亲只不过是碰巧遇上了这其中之一而已。
有些小大人嫌疑的举止、语气,但却在她的身上显得自然无比。她的家境平常,甚至还有些破旧,但她的这种表现想来应该是父亲常说的“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吧?
对于林家的一切,在头一次来到时,自己都没有任何的想法与琢磨。依旧是没有什么兴趣的默默观察着,因为是父亲想来,所以我们就来了,遇到了,那就来拜访一下。而这个女孩子,虽然和自己遇到过的大部分女生不太一样,外加似乎有些奇怪的小秘密,但也仅仅是感觉相处起来还算是舒服,毕竟,她是一个不太喜欢让自己的动作与行为给他人带来困扰的人,对于这样一个人,我,并不讨厌。
那天晚上,发生了一件让我觉得最为关心的一件事则是--我似乎,在这条小小的胡同中发现了一只和大花很像的猫咪。
同样的花色,同样猫脸,唯独没有听到的只是它的叫声。跟在它的身后,却没能再次看到它的身影,随之出现的,则是刚刚学琴回来的林笑笑。
那双眼中的尴尬、惊讶、气愤、恼怒。不知为什么,总觉得有一种熟悉感,可明明此前又完全没有见到过。
她的一切表情,都会通过那双并不算大的眼睛流露出来,可是自己却并不相信她就是自己梦中那双眼睛的主人。虽然眼角同样是微微向上翘着,可一来,她的眼睛比较小,二来,她是单眼皮。和梦中的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完全不一样。
可尽管不一样,却依旧有着充分的感情表露,从而也就导致了,自己可以轻易的就看出她哪句话是在说谎,哪句话是故意左右而言他。
离开N市的日子,我与父亲长途跋涉在野外,探寻着古老部族的消息。
在得知了万蛇洞的传言后,父亲退缩了,准备第二天就带我离开。那天晚上,一直波澜不惊的心中,忽然有着一种难以言表的冲动--我想走进去,如果这次没有死的话……我希望能够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
这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冲动。一直以来,因为看过母亲的日记,因为见过父亲那哀伤的目光,所以自己从来都是把自己放到了一个附庸品的位置上。
可是这次,却忽然产生了这种冲动。
于是,我走进了那个万蛇洞。
一口,又一口,刺痛、撕裂的疼痛,种种不一。而我,则一步步的向前走着。当疼痛超过某个界限时,就算是我,也再也法忍受了。
大脑中一片空白,我知道,这就是自己的极限了。才刚刚八九岁的自己,怎么可在流这么多的血、受这么多的伤后还能安然走出这条长长的蛇洞呢?
那就死了吧……彻底的死了吧……
这样,父亲就会彻底的解脱出来……
可就在此时,那双眼睛,在沉睡了数年之后,再度盘旋在了自己的脑海之中。
一双眼睛,带着各种神情的眼睛,渐渐的,在脑中变幻着。是那个梦,那个刚刚出生时就做过的梦。可不同的是,那双眼睛……出现了变化。
变的,并不是眼神中所包含的神情,而是那双眼睛本身。
“为什么……会想起她……”
濒临极限的自己,脑中闪出的不是父亲、不是母亲,却竟然是一个只见过一面,只相处过那么一两天的女孩子……
我疯了吗?只不过见过那么一面,更是除了父亲那里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关联,甚至,她也根本不是自己要寻找的那双眼睛的主人,可是……这是为什么?
“清宇,父亲再也不会逼你了!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以后父亲再也不会让你遇到这种事了……都是我的错啊……”身边是懊恼得几乎发狂的父亲,而自己身上的伤口正在一个又一个的慢慢恢复着。
我,最终还是走了出来啊……
“父亲,我……想去学校上学。”
父亲愣了愣,随后连忙点头:“没问题,你想去哪里上学咱就去哪儿,香港、瑞典、或者欧洲随便哪个学校都行……”
“我……想去N市上学。”
我知道,不是她,可是,却依旧忍不住的在想着她,这是不是爱,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似乎,我遇到了一个可以和自己正常交流、带给自己快乐的人。
即使那个人并不是她,但那又如何?现在的自己,只想呆在有她的地方,这似乎是自出生以来头一次产生的任性吧?就算命中注定的不是她,那又如何?就算只是个朋友又如何?这次,就让我稍微的任性一下吧。
抱歉了,父亲。
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出现的?我不知道,想必,她也不清楚吧。
只知道,只要呆在她的身边,就会很舒服,很快乐。尽管,自己也清楚,不能靠得她太近,那样会伤到她的。但是,却又忍不住的近一些、再近一些。
因为知道,自己只能和她做普通的朋友,所以在我的心中,多少对孙明是有一些敌意的。一如他对我的那种敌意。这个女孩子有些特别,心智很成熟,有时却又会犯一些让人无语的低级错误,但正是因为这样,她才让人感觉到真实。
喜欢调戏她,然后看着她或抓狂、或发怒的样子,却一个不小心,时常会忍不住的过一些火。明明一直一直在心里警告着自己,不要靠得太近、不能离得太近了,却依旧下意识的、一点点的贴近她、靠近她,直到发现自己喜欢上了她,以及于一旦想到有朝一日会离开她时,心中就会隐隐的作痛。
而她,也正像自己所希望、却又惧怕的一样,同样的喜欢上了自己。于是,那一天到来了。
似乎是要宣布一个人的死刑即将执行时的宣言一般,我把母亲的日记拿给了她。
然后,一个人独自坐在自己的房间里面默默的等待着,等待着枪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