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倾雪被萧络抱回云沁院就病了,连着几日低烧不断,一直昏迷着,口中还不停地呓语着什么。直至第三日,倾雪才终于醒了过来,只是人却没之前那么精神了。第三日倾雪终于醒来,问起昕儿:“我当日是怎么回来的?”
昕儿扶起倾雪,为她侍药,边道:“那日是殿下将您抱回来的呢,那时候殿下抱着您闯进来连赤霞她们都吓了一大跳。”
“是他么……”倾雪有些失神地喃喃道,“扶我起来。”
她伸手让昕儿扶她起来,昕儿却急了,道:“大夫刚刚才来过,说让小姐好好休养,殿下也过来吩咐过了,小姐养病期间不得以琐事烦扰小姐,已将府中之事全部交由管事处置。”
倾雪微合着眸,点点头道:“好吧。”
这一养病就是半个多月,眼见着倾雪就瘦了几分,昕儿看着她心疼,她却还有心思笑道:“昕儿,你还不知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吗?这半个多月能养成这个样子已是不错了。”
昕儿扶着她道:“王府中新近修了一个池子,景致还算不错,小姐要不要去看看?”
怕是想去看看这个池子的人是昕儿吧?倾雪心中一笑,却没说什么,走了几步,回头看向昕儿,只见昕儿脸上失望之色尽显,倾雪抿唇一笑,轻声道:“走吧。”
昕儿脸上的表情这才由阴转晴,开颜笑道:“好啊。”
快走到院门口,昕儿这才突然想起什么道:“现在天气还冷着,小姐这病又还没好,我去给小姐拿件披风,免得这病又加重了。”倾雪来不及阻止昕儿就疾步跑进牢房中,片刻后才见她出来,手里拿着一件披风。昕儿小心给倾雪批好,这才扶起她,往池子那边走去。倾雪往日只知府中有个望亭湖,却不知府中新修了个池子?
新修的池子水也是由望亭湖引入的,再由暗湖流回望亭湖,这池子本是死水,却由这样的方式变成了活水,不可不谓之巧夺天工。回廊绕于池子边,只是一低头边能看到水中追逐的锦鲤,路边栽着几枝梅花,而此时正是花期,梅花也开得繁茂。倾雪信步走在这路边,伸手去碰那些梅花,然而还未触到,便收回手来。
倾雪淡淡道:“我有些累,扶我去回廊上坐坐吧。”
两个人缓缓走到回廊中,坐在了边上,手中是备好的鱼食。倾雪将手中的鱼食撒下去,只是刚落到水面就被锦鲤们抢食殆尽。倾雪看着手中的鱼食,冷然一笑,不过是有饵便会被争抢,这朝堂上又何尝不是?任家手中的几条线在任毕笙把任家交给倾雪之后便先后与她碰上头,对于朝中之事也了解了几分。
自古以来良禽择木而栖之,身为臣子,更应当明白这个道理。萧络是她的夫君,更是这样一个英明的皇子,于情于理,她都应该选择萧络。一代天子一朝臣,一代天子一朝臣啊……倾雪有些出神,手中的动作也随之停了。远处传来一阵人声,倾雪回过神来,转过头去,却见几位大人从书房内走出。
她这才意识到,这水池子离萧络的书房很近,她忙站起身,那几位大人从书房出来便也看见了她,皆是恭敬一礼,道:“见过王妃。”
她颔首回礼,道:“各位大人不必多礼。”
这几位大臣中有她认识的,也有她不认识的,如今见面,这礼数却是免不了,她也不过一笑,道:“我这两天正在病中,怕是不能给各位大人行重礼了。”
众位大臣拱手道:“王妃娘娘客气了。”
轻轻咳嗽了两声,倾雪的脸色越加显得苍白,她再一颔首道:“告辞。”
萧绾和任阙涯的婚事将近,倾雪几次都借此想回任家看看任阙涯看看云若书,却始终任毕笙不肯让她回家。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肺痨这个病的可怕,每一次到任家门前,永远只得冰冷的不见这二字,甚至连任阙涯任毕笙的面都没见着。她知道,他们不是不肯见她,只是怕见了她会心软,会准许她接近云若书,可是这也许会害了她。
三过家门而不入,也许不是本意,也许却是不得不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