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竟然看了一眼倾雪,有些神色复杂:“正是刚刚那位所演奏的歌曲,樱花。”
倾雪略微挑了挑眉,这可以说得上是巧合么?眼睛里依旧是不动声色的笑意,心想这位公主想试探于昭帝,可是终究不过是个年幼的孩子,选错了法子。
就在这个插曲之后,便真正是受降了,此次进天都献降表的便是契真皇子,当他一进殿眼神便看向了倾雪,那目光竟如同蛇一般让她觉得万分不适。刚刚倾雪献出那一曲时他是在殿中的,此时看向倾雪的眼神竟然如此大胆。
倾雪不着痕迹地将身子往后靠了靠,让自己的身子藏进阴影里,那人只是不动声色地笑了笑便转开了视线。契真皇子右手放在胸前,俯身向昭帝行了一个自己国家的礼仪,用不甚流利的汉语道:“之前受奸人所惑而向贵朝开战,父皇因此而不胜悔恨,如今已将奸人正法,愿同贵朝再修旧好,便派儿臣前来送上降表及贡品。”
昭帝点头笑道:“如此甚好。”
契真自建国起便是游牧民族以放牧为生,骠骑骏马更是举世闻名,如今降于穆朝,依之前所协议,契真须进贡前匹宝马,经专人检验方可作数。如今的契真侵占城池不成反赔了宝马,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倾雪低头饮了一口果酒,入口香甜,可她却知道这酒后劲极大,所以不过浅尝辄止。只是这个时候,全场的目光竟然汇聚到她的身上,不过因为这位契真皇子,竟当着所有人的面要求娶她为皇子妃!她眸中闪过一丝怒色,她既坐在萧络身边,归属权自不言而喻,而如今,这个心怀鬼胎的契真皇子竟以刚刚奏乐心折为由想要求娶她?这究竟是要给她难堪,还是想给萧络难堪?
她正想要发作,却早有人先她一步,正是萧络。只听他冷笑一声,道:“战场上都是本王的手下败将竟妄想夺本王的妻子?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那契真皇子此时似才反应过来:“不知刚刚那位女子是缙王妃,冒犯了。”
昭帝此时一笑便缓解了这紧张的气氛:“我穆朝女子都是才色俱备的佳人,身家清白的女子亦不在少数,若是有看上的,即晋公主位与契真联姻。”
契真皇子行礼道:“多谢陛下美意。”便再不多言。
萧络于此时伸出手握住了她,倾雪有些惊魂未定,心中又有些感动,还好在这样的时候他挺身而出了。而他,竟以这样的方式来安抚她。她自他身后看向他,眼中有着深切的眷恋,也只有这样,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她才敢这样袒露自己的情绪。
曲终人未散,倾雪借故离开宴席,只见任毕笙早已静立在侧门处,她轻声唤道:“爹爹。”
任毕笙回过头来,一向严肃的脸上浮起一丝笑,倾雪左右看看并不见云若书身影,便问道:“娘亲呢?”
任毕笙道:“你娘亲身子不适,先行回府了。”
她皱眉:“她身子一直不见好吗?上次回门的时候便说让她去看看大夫。”
任毕笙摇头:“看过了,老毛病,还是要好生调养。”
闻此言倾雪也发了愁,却听任毕笙道:“此次我也是有些事要交代你。”
倾雪疑惑抬眸看向他,只听他道:“此后,任家便托付给你了。”
任毕笙这是要将任家交给她?她有些不可置信:“为何?难道哥哥不可以吗?”
任毕笙叹了口气:“莫言性情浮躁难成大器,涯儿又优柔寡断,更重要的是……”他突然沉默了,半晌才道:“日后你就会知晓了。总之,你在一日便要尽你所能护任家周全,你可明白?”
她坚定道:“我一定,尽我最大的力量。”
任毕笙看着她笑道:“好孩子。我没看错你。”
他拍拍她的肩,转身离开。她逆着光看他的背影,竟然与她初见时佝偻了太多。有那么一刻泪盈于睫,岁月终究还是,催人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