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入了夜,寒碧给倾雪点上灯,屋中登时大亮。昕儿知道她喜欢敞亮一点,特地点了盏灯放在她跟前,倾雪以手支颐看着眼前的账本,眉头深锁,随口道:“给我泡杯茶来。”
从白天到现在倾雪在桌前已坐了两三个时辰,头都有些发昏。昕儿知道此时她已经是极度困乏,冲了点酽茶端到了她跟前,她将茶饮下,伸手揉了揉眼睛,感叹道:“这个家还真难得当。”
漱玉替她添了点水,她头也不抬便道:“坐。”
漱玉闻言便在她面前坐了下来,等着她发话。只见她随手关上账本,抬起头来对漱玉道:“过两天两位侧妃就要入府了……”她特地在这里停顿了一下,果然见漱玉浑身颤抖了一下,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她点头一笑,知道眼前这个女子是个能忍的,便继续道:“我这院子里没人会出去多嘴,但是自侧妃入府之后,你行事还是要千万小心,不要做什么出格的事,不然……我也保不得你。”
漱玉低头道:“我记住了。”
倾雪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站起身道:“把桌面给我收拾一下,备水沐浴。”
漱玉欠身:“是。”
纳侧妃终究是和正妃不一样的,萧络这次纳侧妃也纳得十分低调。府外府内都是一片安静,只有新房才看得出一些喜气。倾雪给这两位侧妃安排寝居也是十分头痛,最后才定了顾侧妃东厢,容侧妃西厢。童夫人的寝居靠近萧络的,想必萧络这边也能将她安抚的很好。云沁院也正好在东厢,倾雪想着以后是免不了和这位顾侧妃时常打交道了。
倾雪将一切安排妥当且交由萧络看过之后,萧络居然向她投来一个赞赏的眼神,道:“做的不错。”
她径自在他面前的桌边坐下,打了个哈欠道:“以此为交换,可不可以换妾身不必出现在殿下纳妃的礼仪上?”
萧络看了看她,眼下有着明显的青黑,知道她是为这事操心太多,嗯了一声:“准了。”
可待她回到自己的寝居之后,便拿出镜子,对着镜子将眼下的青色细细抹去。昕儿不解,便问:“小姐你究竟为何这么做?”倾雪闻言回头看她一眼,轻声道:“纳侧妃正妃是必然要在场的,甚至可能替殿下和两位侧妃主婚,我才不想到他们跟前去犯膈应,只有像现在这样才能让萧络放我不去。”
她终于将眼下的青色抹干净,又叫赤霞打了盆清水来,舒舒服服洗了个脸,又嘱咐身边几个侍女道:“这几天若有人来拜访一概不见,就说我……”她想了想,道:“就说我生病卧床无法见客。”
几人诺诺应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一次她尽心做了这些事竟然破天荒得到了萧络的称赞,有时候不是福反是祸。或许这祸并不来自于萧络,然而……不得不防。
于是依倾雪所言,这几日的访客都拒了,倾雪也不去问有谁来过,只安心在自己房中写写画画,随意将头发绾在脑后,神情轻松而写意。及至顾妃容妃进府第二天,昕儿从外面回来,表情有些欲言又止,倾雪却一心练字,直至这一张写完她抬头换另一张的时候才看到昕儿站在不远处,似乎有话难以开口。她低头继续练字,道:“有什么事,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