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这么多天的硬榻,还是自己的床舒坦。江瑟躺在自己房里的床榻上,心里觉得惬意极了。
江瑟在这太子府中的地位非主非仆,有任务在身,丫鬟乞丐皆做得。不过,没有任务时,她也只是一名普通的护卫而已。
她虽不知太子府中到底有多少暗卫,但江瑟可以肯定的是,她是其中最蹩脚的一个。这年头,能保住自己的这条小命就已经很不错了。
江瑟刚闭上眼,便听到一阵敲门声。
“进来。”江瑟闻声并未起身,只是躺在床榻上懒懒地喊了一句,不用想,她也知道来人是谁。
元婴推开门,瞥了一眼床榻上的江瑟,径直开口道:“江瑟,东西给我。”
江瑟也懒得起身,伸手朝身上摸了半晌,旋即递给元婴几样东西。
元婴不仅人长得美,这手也是巧得很。捏得了针线,握得住刀剑,化妆技术出神入化,杀起人来干脆利落。
江瑟的模样长得也不差,芙蓉玉面,不笑的时候,眼角眉梢也总是不经意地带着浅浅的笑意。但和冰山美人元婴比起来,自是有一番差距。
江瑟的那副鬼样子,塌鼻子小眼睛,都是元婴一手整出来的。元婴要的,是江瑟黏在脸上的假鼻子,那假鼻子的外观看起来,足以以假乱真。
不过这东西,用了是要还回去的。
元婴接过江瑟手里的东西,肃着脸凝视了片刻,旋即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东西我拿走了,你好好休息。”
真是的,这话连一句都不多说,整天就知道鼓捣那堆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江瑟这时也无心休憩,随即拿出自己的全部家当仔细点了点,见存够了数目,便思忖着何时再进一次皇宫。
这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江瑟虽看得开,奈何有人就是喜欢。
江瑟刚想起身,眼睛便被一人用手给蒙上了。
“猜猜我是谁,猜对了我就放开你。”
江瑟有些无奈地开口道:“公主殿下,您就饶了属下吧。”
刘璃闻言娥眉微蹙,有些气结地松开了双手:“真没意思,你就不能假装认不出来我么。”
刘璃,大齐尊贵的四公主殿下,太子刘琚的胞妹,俩人皆是萧皇后所出。身份尊贵,容色清丽逼人,十足十的上天宠儿。江瑟没有任务在身的时候,便是这位四公主殿下的小跟班儿。
俩人的年纪虽相当,但在江瑟眼里,刘璃就是一长不大的小姑娘。生于深宫,长于深宫的皇家公主,心地这般纯真,倒也是少见。萧皇后和太子殿下把她呵护的很好。
江瑟起身坐在桌子的圆凳上,啜了一口茶水,斜睨了刘璃一眼,开口道:“说吧,公主来找我又有何要事?”
四公主闻言立马来了精神:“皇兄说了,你现在是本公主的人,本公主让你去哪儿你就得去哪!”
四公主说完忽然面色谄媚地抱住江瑟的胳膊开口央求道:“小瑟瑟,你带我出去玩吧。”四公主的语气虽软,但江瑟明白,这小姑娘的脾气执拗得很,不缠到你点头她誓不罢休。
大齐的民风虽说开放些,对寻常女子并没有那么多的束缚。但皇宫中的公主想要出宫,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江瑟掩嘴打了个呵欠,旋即揉揉额头,面色无奈地点了点头。
商馆林立,万商云集,大齐京都城的中大街最是繁华无比。
道路两旁小商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热闹极了。江瑟出府的机会极多,因此并不感到新鲜好奇。可四公主就不同了,一年到头也出不了几次宫,一会儿摸摸这个,一会儿拿拿那个,面上充满着欣喜惊奇。
四公主挤在人群中,不住地转头催促着江瑟:“快点,快跟上。”
俩人虽身着男子便袍,但明眼人一瞧,便知江瑟和四公主是两个姑娘家。江瑟跟在四公主身后,时时刻刻地暗自警惕着,以免发生不测。这人来人往的,可是什么样的人都有。
四公主停在一个卖朱钗首饰的摊子前,拿起了一支男子的发钗,随即转身朝江瑟喊道:“我要这个。”
十四五岁的小姑娘面上的笑容明艳动人,脸颊上的梨涡半隐,一双大眼明澈轻灵。江瑟见状,嘴角不禁扬起一丝笑意。
四公主手中拿着的是一支最普通不过的发钗,皇宫中的金银玉首饰随便挑出一件来,都比这支不知要名贵多少倍。可江瑟知道,四公主要将它送给谁。
江瑟掏出荷包付了钱,垂首看着四公主把那支发钗小心翼翼地揣在怀中。俩人转身刚想朝前走,便听到身后传来一男子的声音:“站住,都给我围起来。”
江瑟闻声心中顿感不妙,旋即转身把四公主护在了身后。
周围的百姓商贩见状立马四散了开,他们看着被一干家丁围在一圈的江瑟和四公主,心中虽有些担忧,但也不敢妄自多管闲事。这京城脚下的人,非富即贵,哪里是他们这等小人物能惹得起的。
丁泰摸着下巴,眼神肆意地打量着面前的俩人:“啧啧,本公子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说完便朝江瑟和四公主走去。
江瑟眼中浮现一丝厌恶:今日可别怪她手狠,这可是别人亲自送上门来的。
江瑟的功夫在太子府的一干暗卫中虽数不上名号,但解决眼前这一群狗崽子,还是难不了她的。怕的只是别碰伤了自己身后这位尊贵的公主殿下。
四公主面上无一点惊慌,两眼发亮地戳了戳江瑟的胳膊:“瑟瑟,不用跟他客气。”
江瑟闻言眼角一抽,她看着面前慢慢逼近的恶心男子,旋即从袖中甩出一条长鞭,二话不说,直接朝丁泰脸上招呼了上去。只听“啪”的一声清脆的鞭响,这中大街上便想起一声尖锐凄厉的惨叫声。
“打得好,打得好。”四公主兴奋地扯着江瑟的衣襟,但不知为何,她的声音渐渐地消了声,随即有些心虚地躲在了江瑟身后。
江瑟顺着四公主的视线望去,慢条斯理地收起了手中的鞭子。这下,好戏来了。
丁泰还没摸到面前两位佳人的小手,便生生地挨了江瑟这一鞭子。他艰难地爬起身,捂着自己受伤的脸,指着江瑟和四公主恶狠狠地开口道:“都给我上,抓住她们,看我今天不折磨死你们两个!”
丁泰吼了半晌,但那一干家丁就是无一人敢上前,哪里还有之前的气势。
一个家丁抖着身子,指了指丁泰的身后,颤声道:“少……少爷”您瞧瞧您身后。
丁泰还未来得及转身,便被身后之人一脚踹翻在地。他刚想起身,便听到自己脚踝处传来“咔吧”一声脆响。丁泰哆嗦着身子,嘴角渗出血丝,随即撅了过去,这次他都没机会惨叫一声。
“滚。”那人厉声开口道。
“是,是。”丁府的一干狗崽子闻声凉意从脚底板开始渗出,旋即踉跄匍匐着身子抬走早已昏迷不醒的丁泰。
景崇钧扫了躲在江瑟身后的四公主一眼,拧眉开口道:“出来吧,别躲了。”景崇钧说这话时眸中厉色尽消,望向四公主的眼神浮现一丝柔色。
景崇钧,大齐未来的四驸马爷,也是,也是大齐最令人闻风丧胆的酷吏,人称“景阎王”。
江瑟识得景崇钧,但一直立在他身后的一人,江瑟却从未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