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白很是无奈,慢悠悠的跟着白鹤鸣与清明朝着张府走去。待三人来到张府,管家已然在门口恭候多时。奇怪的是张老爷并没有露面,三人心中疑惑但也没开口询问,想来是张老爷悲伤过度不愿见人吧。
将三人引进府内,管家识趣的转身快步准备离开,除了简单的寒暄几句并没有出言询问任何事情。就在管家准备走的时候,白鹤鸣赶忙将他叫住:“府中灶房于何处?”管家听闻白鹤鸣问府中灶房在何处显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满脸疑惑的拱了拱手说道:“如若先生腹中饥饿,小的这就命人前去准备饭菜。”
听到管家如此回答,知道管家会错意,微微笑了笑说道:“我并非腹中饥饿,寻灶房却也是要做些能吃的东西,但并非拿来食用。”白鹤鸣卖了个关子。清明听到这儿已然知道白鹤鸣有何用意,抿嘴浅笑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
公孙白却一头雾水,说好的来验明死因,怎么跑人家里找灶房做饭了,还不是拿来食用的。难道想到这儿公孙白浑身一个激灵,伸手在胳膊上使劲的蹭着,试图将一身被吓出来的皮疙瘩抚平。如若不是白鹤鸣还在此处,现在的公孙白早已经飞也似得跑出张府了。
“出了拱门,左手第三间便是。没什么事儿小的先退下了。”管家说道,此时能在大户人家当上管家的人都是何等圆滑聪明,见白鹤鸣并没有告知他到底有何用意,已然知道白鹤鸣必定不会让自己带路,因此告知灶房所在便告辞离去。
“这管家倒是精明的很,比一般官员府内的管家还懂规矩。”白鹤鸣看着快步离开的管家点了点头说道。
一旁的清明也觉得奇异,虽是鲜少见识过达官显贵家的下人,也不禁暗叹起这管家的通达。
“你们二人随我来。”白鹤鸣转身看向两人道,清明点了点头跟上走出门槛的白鹤鸣,而公孙白也神情紧张的快走几步跟上二人,三人按着管家所说来到灶房。
灶房理的干净,还未动过的食材被装在篓子中,而肉类则用冰水泡制以防孑孓附上。
白鹤鸣径直走向放着调料的一处,将装着调料的小罐盖子一一打开,寻了许久他终于拿起一个罐子。公孙白好奇的凑了上去,一股酸味扑面而来。
“师傅,你找醋做什么?”方才的想法再次浮上脑海,他又恶寒了一把,原本看起来文雅的面庞因他刻意扭曲的面庞显得有些好笑。清明在一旁看着公孙白面色变幻不停,大概也清楚了他的想法。
碍于在白鹤鸣面前,清明背过身对公孙白一笑随即小声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师傅应该自有主意。”公孙白翻了个白眼,他只是想想而已。看着清白一本正经解释地模样,他也懒得出口讥讽。
“去外面购置一把明油伞、新油绢来。”白鹤鸣将碎银子交于公孙白,随即便蹲身拿起一旁的酒罐。
“师傅,买来干什么?”虽然他知道师傅不会做无用功还是忍不住问了句。
“我自有用处。”“……”公孙白百无聊赖地将碎银放在手中把玩,问了还不如不问嘞。于他大摇大摆地走出门,而清明则是沉默着站在白鹤鸣身侧。
“清明,你去将张府的下人和张老爷都叫到大堂来,我要验尸。”清明答应了一声快步朝着内府走去。白鹤鸣用左手抚了抚垂下的胡须,腋下夹着酒罐右手则拿着醋,朝着大堂前行。
“小爷回来了!”许久之后公孙白拿着油伞油绢小跑到灶房前,见灶房已经没了人,撇了撇嘴,便四处找寻。
“既然要验尸那想必已经到大堂了吧。”公孙白暗想,随即便前往厅堂。
来到厅堂时他果然看见了清白和白鹤鸣,他匆匆走进去,只顾着行走未曾注意脚下差点被门槛绊倒,他不免嘀咕抱怨了几声。
白鹤鸣看着姗姗来迟的公孙白埋怨道“怎地如此毛躁”,随即便朝早已到来的众人说道:“今日喊来众人,只因老夫怀疑夫人死因有异,验尸过程难免涉及男女之嫌为正清白,请各位为吾等正明。”
“劳烦你们助我一臂之力,将这棺材抬到阳光底下。”白鹤鸣冲站在一旁的几个下人道,很快就有几个人上前帮白鹤鸣移动棺材。
一旁的张老爷神色怪异却因想知道白鹤鸣的用意并未阻止。
几个身强力壮的仆人将棺材稳当地放在阳光下,棺木泛着油亮的暗红色,散发出肃穆之感。众人是真心也好虚情假意也罢皆是惋惜之色溢于言表,根本无法察觉其中谁神色有异样。
“事发当日你等身在何处,可有人证?”白鹤鸣很是突兀的开口一问,下人们听闻都愣了片刻然后交头接耳嘈杂的声音四起,公孙白吊儿郎当的神情有些收敛,他用憋足了劲大声喊道“你们一个个说,不然我等怎地听的清?”
这一喊果真有了效果于是下人们上前一个个汇报当时自己去了何处是否有人作证,到了最后所有人竟然都有不在场证明。
“你们都下去吧。”张老爷看公孙白询问所有人之后才有些疲惫地出口,他实在有些心力交瘁。下人们躬身便一一退下,只留下白鹤鸣师徒三人和他、管家几人。其实遣散众人张老爷还有其它用意,亡妻之身怎能让众人一览无余?
“你们莫要惊慌!”白鹤鸣缓缓出口,随即掀开棺顶。张夫人一如昨天般静静横躺在其中,白鹤鸣忽然出声,声音在一片寂静中显得异常突兀。
“清白,用酒、醋扑张夫人。”清白的手攥紧手中的醋瓶,心中几丝不愿阻滞着他行动。
“我看谁敢?你给我住手!如此折腾我亡妻,尔等意欲何为?”张老爷听闻怒目圆睁,胸口急速起伏,显然动了真气。虽不懂白鹤鸣的用意,但里面躺着的是他已死的夫人。斯人已逝,怎能让外人如此折腾。
“何况你怎能证明我妻并非自溺!张老爷始终不愿让几人扰了亡妻的情景。”
“你何曾见过自杀之人还要服药自救?”白鹤鸣并未多言,将前日刺腹验毒的银针拿出。“我先前曾用银针刺入夫人腹部检验夫人是否中毒身亡,发现夫人腹内残留我曾为夫人开的缓解心痛之药,且夫人并无溺毙之状”
“这?如若尔等验不出死因怎样?“张老爷坐着最后的努力。
“以项上人头担保,今天必定将夫人死因公之于众。”胸有成竹的白鹤鸣神情严肃的答道
张老爷见白鹤鸣如此说法哑口无言,纵使心有不甘,他最终还是默许了白鹤绝的做法,只为还亡妻一个真相。
白鹤鸣命清明脱下夫人寿服用酒、醋泼罨尸首,清明这次十分干脆,他亦想还张夫人一个周道。
白鹤鸣转而开口说道:“在日光下以新油绢覆上欲见处,约过了盏茶时间迎日隔伞看,伤痕便立现。”他微微用力扯着油绢随即附身,尸臭扑面而来。他面色不改地用油绢贴着张夫人的脖颈。公孙白回味着他刚刚说过的话,随即将纸伞打开撑在白鹤鸣头顶。
“是让你遮夫人,不是我…”白鹤鸣无奈地叹气,公孙白将伞撑在他头顶挡住了光线,根本无法隔看伤痕。
公孙白憨笑着“哦哦”两声将伞斜倾,按照白鹤鸣说的那样将伞置于张夫人脖颈不远处。光线透过纸伞面直射在张夫人苍白的脖颈上。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白鹤鸣取走油娟,清白一眼便看到张夫人脖颈处出现的淡紫色痕迹。
“张夫人是被勒死的。”白鹤鸣涂了口浊气,随即他便一字一句道。一旁清明和公孙白早已被此景惊愕地说不出话来。张老爷此时正在竭力抑制自己的情绪,便是早有预料妻子死因有异也并非常人所能接受。
正在众人茫然之时,突然众捕快匆忙的进入府内,他们匆忙的甚至连通报都赶不及,直接开门而入。带队的刀头快步来到张老爷面前开口问道:“我说张老爷,你府中这几日可曾有下人走失?”
这一问问的张老爷和众人摸不着头脑,管家见张老爷情绪还未平静上前一步拱了拱手说道:“官爷,府中下人丫鬟共计十七人,将才全都在这里了,不知官爷何出此问?”
今早有一樵夫上山砍柴,自上山发现一无头男尸,穿的正是你府中下人的衣服。
“啊?”听到此话,不光管家与众下人,便是张老爷也吃了一惊。这明明下人全在,上山那个又是何人?如若山上那个是府中下人,那此时多出那个又是什么东西?众人感到冷意直扑面门,这难道是传说中的闹鬼?
就在白鹤鸣与清明也满脸的疑惑面面相觑之时忽然一声,“哎呦我的妈呀,小爷我见鬼啦!”一旁公孙白夸张出声,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捕快刀头,浑身微微颤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