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沉默良久,蝶依开口。月光将地面的一切全都漂白,她就站在白光练里,鳞波之上,像下一刻,就会御风而去。蝶依想起了小时候她帮自己引开张亦晴他们,不禁有些心疼这个飘渺的女子。这些年,她过得也不会太好吧!
“哼······”张亦心苦笑了一下,“还能怎样?哥哥在你走了三年后就去世了,从此我在丞相府就真成他们戏耍的工具了。那些奴隶未讨主子欢心,变着法子欺负我。那个所谓的爹爹从来没有来看过我,即使他稍稍对我有点印象,我的日子也不会那么难过了。有段时间我刻意去讨好他,却被他当做小丫鬟。呵呵······还真是讽刺啊!”张亦心的声音带着刻骨铭心得恨意,又带着解脱的痛快!
蝶依以为张逸尘至少还有点良心,却没想到他竟绝情至此。看来他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连自己的孩子都忘了。
“后来我的意图被大夫人发现了,她就把我关在黑屋里整整三天。不吃不喝,饥寒交迫,我竟然奇迹般的还活着。半年前,她把我嫁到了她的一个远房亲戚家去冲喜。花轿还没进门新郎就死了,我被视为不祥的人被夫家赶了出来。丞相府我是回不去了,我靠着娘留给我的最后的一支金簪置了间破屋,勉强度日。娘本来给我留了一套华美贵重的嫁妆,可都被她们抢光了。那只簪子,是我好不容易才保下来的最后的东西。本想留作念想,没想到却在走投无路时救了我一命。”她说的那般不经意,可蝶依知道里面暗含的心酸。她也只是一个才十七岁的小丫头。
凄苦的十七年,她的心早已千疮百孔。她从来没有一天像现在这样快乐过。看着化为废墟的丞相府,她做梦都笑醒了。
“蝶依,谢谢你,替我做了我想了很多年都不敢付诸行动的事。”张亦心笑得凄苦而凄凉。像是在风雨中无力反抗的娇柔的花朵。可蝶依知道她不是娇柔的花朵。她是勇敢擎天的白杨,是敢与风沙抗击的白杨。
“我要走了。”她说。
蝶依没有言语,看着她擦肩而过。好一会,蝶依转头问她:“你要去哪儿?”
张亦心停了下来,笑了笑。“不知道,可能会居于一隅,独自终老。也可能四海为家,到处流浪。反正这不祥的名号,我一辈子都摆脱不掉。”
“那你愿意和我一起吗?”蝶依不知怎么,脱口而出。
“一起?”张亦心有点诧异。
“是的,一起!反正我也不知道何处为根。”蝶依看着亦心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张亦心会心的笑了,在冷海里漂泊了十七年后,她找到了一条浮根。蝶依也笑了,这一刻的心意相通,让她们并肩挺过了以后的风风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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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巷清冷,只有路边的灯光还散发着点点余温。夜凉了,带着沁人心脾的凉意。远处隐隐的传来打更声,似乎又让这座在夜色中死寂的城有了点人气。两个女孩走在清冷的街道上,昏黄的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九方炎已经接近焦躁的边缘了。都已是三更多了,派了那么多人都没有寻到蝶依的消息。他突然觉得自己的人行事效率真低下,好端端的一个人不可能无端消失。何况她在这儿又没什么亲人朋友或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