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道春雷在天际炸响,惊起了在梦中的流辉。豆大的雨点接踵而至,闪电在天空盘旋,如凶恶的巨龙睥睨一切。流辉急忙下床,向青羽夫人的房间冲去。青羽夫人的房间里,灯光摇曳。她久久的凝视着忽明忽暗的灯光,手指一遍一遍的轻抚着木簪。良久,她发出一声苦笑,三分悲伤三分无奈三分任命,还有一丝?不甘。
怎么会呢?不就七年没联系了嘛,要不是羽卫和雪卫追查得太紧,会这么久没有见面吗?七年前你说你怀了孩子,你过得很幸福。没想到再见,你却给我这么大一份礼——你的孩子。你怎么会死了呢?当年我们一起逃出来,你说过要打破那个诅咒?羽思,你真没信用!她翻过木簪,簪骨上,有一个刻得如云朵般的‘羽’字。羽思,‘楚’陪着你下葬了吗?为了他你放弃了一切,值得吗?
闪电划开天际,暴雨倾盆而至,打在瓦上,更压在青羽夫人的心上。羽思,就算血莹晶火发作再快,以你的功力,绝不止只坚持这么几年。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致死,我一定会弄清楚!思绪刚过,青羽夫人的手在烛台上轻轻一挥,蜡烛被从中劈开,两瓣同时倒在桌子上,火焰熄灭!
门吱呀一声开了。
流辉一脸焦急的出现在门前:“师傅,下大雨了,蝶依还在外面呢!”
青羽夫人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毫不在意的说道:“不用管!”若她连这点雨都承受不住,就根本不配当羽思的女儿。更不配当她的徒弟!
“可她到现在什么也没吃!”
“我说了不用管!”青羽夫人加重了语气,显然已经动怒了。
“不,我要管!”流辉说完,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他不知道这一刻哪来的勇气,使他敢于违背师命,他只要想到蝶依在雨中受罪的样子,心里就极为难受。
流辉拿着伞跑了出来,摇醒了昏昏欲睡的蝶依“蝶依,醒醒,别睡!来,拿着伞。”说着,把伞塞进了蝶依的手里,又脱下外衣披在蝶依身上。“蝶依,师傅不收你,你也别倔了,先到屋檐下避避雨吧。”
蝶依轻轻摇了摇头,雨水滑过她苍白的脸,让她看上去那么脆弱,如在狂风暴雨中无处躲藏的小白花,让人顿生怜惜之感。
“唉?真是的!”流辉无奈的摇摇头,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馒头塞进蝶依的手中“快吃吧,蝶依,这是我晚餐时偷偷藏起来的。你要跟师傅斗,也得有力气才行。快吃吧,我给你撑伞。”
蝶依拿起馒头,机械性的往嘴里送。在唾液的混合下,馒头特有的香甜在嘴里散开,却引得鼻腔一阵酸楚。蝶依吃着,一滴泪忽然落到了馒头上,紧接着,两滴、三滴、四滴?浓浓的咸涩在嘴里化开,麻痹了她的味觉。
流辉吓了一跳:“蝶依,你怎么了?别哭啊!”突如其来的泪水使他慌了手脚,他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是不是不够?你别急,我再去给你拿。”他说着,把伞往蝶依身上一靠,快步向院里跑去,边跑还边回头:“蝶依你别哭啊?”
没了流辉的支撑,伞很快被风吹到了一边。大雨毫不留情的冲刷了下来,瞬间冲净了蝶依脸上的泪痕。她不知道为什么,娘死时没有哭;在最脆弱时遇见陈伯伯没有哭;埋娘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也没有哭;被玉婶收为干女儿时也没有哭,却独独在这个风雨交加的夜里为一个馒头流泪。
呵呵?一个馒头多珍贵啊!以往在丞相府,得了一个新鲜馒头自己和娘都要推让半天。可现在谁还会那样全心全意的对你,用那样温柔慈爱的目光注视着你狼吞虎咽,露出心满意足的笑;事无巨细的叮嘱你,全心全意的爱护你?
没了!
没了!
再也没了?“师傅,蝶依都跪了三天了,你就不能让她进来吗?”流辉对着青羽夫人软磨硬泡,他知道若自己师傅不松口,蝶依是绝不会起来的。
“她要跪就跪,想跪多久都可以。你天天给她送吃的,还怕会委屈她了吗?”青羽夫人的声音淡淡的飘来,如雪山上吹来的风,那么凉!
“师傅?您若真舍得,早就该回山顶了。又何苦在这儿呆了三天。”流辉毫不留情的揭开了青羽夫人的心绪,“您明明想收她为徒的,为何还要折磨她?”
青羽夫人闭上了眼睛,长长地顺了一口气:“唉?叫她进来吧!”
“真的?”流辉兴奋地跳起来,狂喜的拍着手掌。又立刻冷静下来,生怕自己听错了。
“再不去我就不收她了!”青羽夫人舒了一口气,天知道她这三天有多犹豫,徘徊不决。
“不要啊!”流辉说着,箭一般的冲了出去。
“蝶依,师傅答应了,师傅答应了!”流辉激动地直摇蝶依,摇得蝶依一阵天旋地转。蝶依报以虚弱的一笑,心想:娘,我成功了!最后的一丝意识终被疲倦吞没,她感到一阵轻松,晕了过去!
“蝶依!别吓我啊,蝶依?”耳边是流辉惊恐的呼喊,她想告诉他自己只是想睡会儿,却终敌不过倦意,失去了意识。
“师傅,快!蝶依晕倒了?”
蝶依觉得很轻松,其实她早就撑不住了,体内的热量汹涌澎湃,体外却是冰冷刺骨。全身僵硬发麻,她早就想倒下去了。
青羽夫人急忙出来,抱起昏厥的蝶依,目光却被蝶依脖子上的一截红绳吸引。青羽夫人的心猛地一跳,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她颤抖的用手勾起那截红绳,一条狰狞的玉鱼映入眼帘。血隐琉璃佩?圣女!
又是一记闷锤敲到了青羽夫人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