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清清阴沉着脸,穿过大办公室,所有人都把头埋在办公桌上,大气不敢出。
她进了隔间,随手关门,一屁股坐进椅子里,目光落在闪着提示灯的手机上,是杨真真发来的地址。冷清清刚想删除,却看到了一行字——你不想知道方斐的下落?
咚——
冷清清手一抖,手机跌落在桌子上,发出巨大的声音。她的腹部阵阵痉挛、脊背发冷,额头上布满豆大的汗珠。
“杨真真——你怎么可以,以此愚弄我?”冷清清低声咆哮,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咬紧牙关,隐忍着,不让泪水滚落下来。
实在压不住了,冷清清仰起头,望着天花板,任由泪水倒灌进咽喉,哽得喉管疼痛难耐。
两行热泪顺着眼角滚落,灌进耳廓,冷清清抹去泪水,恶狠狠的想:杨真真,你最好别诳我,不然,你会死得很惨!
冷清清相信,杨真真决然不敢拿方斐的事情,跟她开玩笑,除非她不顾及闺蜜情分。
哪怕是刀山火海,冷清清也要去奔赴,无论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都必须知道,只为给自己的心一个交代。
杨真真是青都日报记者,冷清清的闺蜜,也是她在青都市唯一的朋友。前些年,两人还时常黏在一起,杨真真结婚、生子之后,交集少了许多。细细算来,差不多有两年没有聚过了,电话也少得可怜。
冷清清也不清楚,究竟是自己变了,还是杨真真变了——她觉得,多数是自己的问题,在流失的时间中,不光消磨着青春,同样啃噬着自信。
青春不再,自信荡然无存,冰冷的外衣,只不过是伪装,包裹着一颗千疮百孔的心;身上的芒刺,没有扎到旁人,却深深的扎进她的皮肤,与她的肉牢牢的长在一起。她只想找一处角落,将自己孤独无依的心安放。
“方斐——方斐——”
冷清清的心中声声呼唤,痛苦不堪的闭上了眼睛,泪水,悄无声息的顺着脸颊滑落。
下班铃声一响,早就磨皮擦痒的人群,一窝蜂冲出办公室,像一群获得自由的鸟儿,扑簌簌不见了踪影。
冷清清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肆无忌惮的放声痛哭,心中的悲伤、哀怨,都毫无保留的倾斜而出。
冷清清红肿着眼睛,立于卫生间洗手池边,怔怔的望着镜子中孤寂的身影,颤巍巍的抬起双手,抚摸着写满沧桑的脸。
此刻,她毫无底气,轻声的问自己:“冷清清,如今,你有勇气站在方斐的面前么?如若他成家了,早已把你忘记,你该怎么办?”
三十二岁,想想,心中都惶恐。一个女人,一生中,有多少个十二年?冷清清汲了一下鼻子,坚持了十二年,今天才认真的思考,固执的守株待兔,究竟值不值得!
冷清清轻叹一声,喃喃自语:这是一场冗长的梦,是该醒来的时候了——
掏出化妆品,仔仔细细的补妆,望着镜子中清冷别致的面容,冷清清的嘴角扬起了微笑,坚定的说:“方斐,今天之后,我的心,总算能找到出口了——”
许久之后,冷清清才拎着挎包出来,拖着沉重的脚步,一脸镇定。
走出办公楼大门,一股冷风扑面而来,冷清清打了个寒战,不由得抱紧了双臂,朝公交车站台走去。
公司里与冷清清职位相当的同僚,都驾驶私家车上、下班。冷清清是个头脑发达,四肢简单的人,凡是手脚并用的活儿,没一样能学会;再加上,青都市消费昂贵,十多年了,也没攒下几个钱;因此,她只能挤公交,搭地铁。
刚走几步,一辆黑色奔驰轿车按着喇叭,随着冷清清的步伐缓缓行驶,一个秃顶的脑袋,从车窗探出来,喊道:“冷总监,上车,我送你一程!”
冷清清目不斜视,加快了脚步,她万万没有想到,世上竟然还有杨立熊这般没脸没皮的人,拒绝了百十回,还是死皮赖脸、死缠烂打。
“冷总监——冷美女——冷姑娘,看在我百折不挠的份儿上,你总得给我一次机会吧?”杨立熊满脸堆笑,一脸横肉挤在一起,眼睛像是猪皮上趴着的一根黑猪毛。
每每看到杨立熊见到女人,哈喇子横流的嘴脸,冷清清就不免作呕。她停下脚步,冷冷的瞪着杨立熊,严厉的说:“杨总,我们还没熟到除了工作,还有其他事可谈的程度,请你不要再枉费心机,浪费你的时间不说,恐怕还会影响双方公司的合作!”
“冷总监,你看,你多心了不是?我也没别的意思,只是欣赏你、爱慕你!”杨立熊舔着脸、直白的说。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杨总,请你自重自律,再见!”冷清清甩了甩长发,义无反顾的转身,扬长而去。
为了甩掉杨立熊这条奇丑无比的尾巴,冷清清不容分说,挤上了一趟不知开往何方的公交车。
车厢里人满为患,接踵磨肩,冷清清被人挤着往车厢中部移动,突然,一只冰冷的手从她的大腿上滑过,还用力的捏了一把。
冷清清愤怒的喊道:“师傅,停车!”
“瞎喊啥,要下车等下一站!”
冷清清目光如炬,扫过周围的人,那目光仿佛要杀人,猥琐者已不知去向,身边的女人都厌恶的盯着她。
冷清清心中骂道:奶奶的,倒了八辈子霉,要让我揪住猥琐男,非打得他满地找牙不可!
公交到站,车门刚一打开,冷清清就仓皇的逃下车,站台上无数双眼睛盯着她的大腿看。
冷清清恼羞成怒,面色阴沉的瞪了几眼,快速跑到一边,低头一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脱口骂道:“我靠,猥琐男黑爪厉害啊!”
腿上的黑色丝袜破了个大洞,白皙的皮肤裸露一块,很是惹人注目。冷清清怒火中烧,觉得糗大了。迁怒于该死的杨立熊,在心里把他祖宗八代骂了一个遍,恶狠狠的说:“杨立熊,你再敢招惹姑奶奶,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冷清清苦恼的盯着大腿看了一会儿,无奈的用挎包小心翼翼的挡住破洞,好不容易拦了一辆出租车,钻进后排,一路上都气愤填膺。
一路上,冷清清愤愤然的想:都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难道老娘我是开缝的蛋?成天一群绿头苍蝇围着嗡嗡叫,撵不绝、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