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沐兄,我明人不说暗话,军中粮草无多,这是无法掩盖的事实,这是其一,再者,沐兄看看……”
柳伐轻叹一口气,随即指了指府门外的卫士,他们都是衣衫单薄,在门口走来走去,不断的跺脚,有些兵士更是生出了一些冻疮。
“我军中没有多少寒衣,莫说御敌,便是能自保的又有多少,所以,还望沐兄能够理解!”
沐轻尘皱了皱眉,随即又疑惑的道:“柳兄不妨明说,有什么条件都好商量,现在最重要的便是出兵!”
“痛苦,沐兄真人杰也!”
柳伐一拍桌子,随即放声大笑起来,他要的就是这句话,现在南狱虽是有消息,但是实在是不知道何时才能到尘关,远水解不了近渴,柳伐也不得不为自己打算一下退路了。
“沐兄,我麾下人马不多,也只有五千之众,我军中需要的粮草、冬衣断不能缺,南狱方面虽然也在往这里送,但是路途遥远,实在是不知何时才能到尘关,所以这些都需要沐兄费心!”
此时不是客气的时候,柳伐为了麾下兵士,也不得不腆着脸跟沐轻尘狮子大开口了,若非形势所迫,他现在又岂会求沐轻尘。
“这个,柳兄,五千兵马,粮草辎重实在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沐轻尘听到柳伐的话,先是一愣,随即苦笑着摇摇头。
柳伐哈哈一笑,随即又站了起来,摇摇头:“我说沐兄啊,西南四族树大根深,百年基业眼看着就要被蛮子连根拔起,都到什么时候了,还在乎这些身外之物,若是西南府被平,届时四族基业就拱手让于他人了,若是我军中无粮草可用,战士疲惫,我便是有心,又怎么能解西南之危!”
“这,唉,罢了,柳兄,此事我会与其他三族商议,柳兄可还有什么要求?”
柳伐看到沐轻尘有些为难的样子,丝毫没有心软,现在若是心软,这尘关指不定都得丢,他沉吟片刻,随即又道:“沐兄,若是粮草辎重齐备,又如何运到尘关,我军中士卒实在是很难长途跋涉,所以粮草运到尘关还是个大问题!”
现在尘关士卒的状态不佳,再加上现在的尘关,北方诸城的蛮子都是虎视眈眈,极为警惕,柳伐这里一有什么风吹草动,西南府的蛮子马上就会知道,现在西南府的蛮子尚不知尘关的情况,若是柳伐北上,指不定就会被别人抄了后路,人困马乏,粮草殆尽,柳伐实在是不敢想象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这,柳兄,你若不带兵去取,我又怎么能分兵出来啊,现在西南战事吃紧,,我四姓人马稍有异动,蛮子便会警惕万分,此次南下,我也是几次遇险,若非是六合卫,我现在早抛尸荒野了,唉!”
这个问题也是难住了沐轻尘,若是柳伐带着麾下人马随他去西南府,届时便是自己占了主动,那时也就由不得柳伐了,柳伐若想回尘关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只是听柳伐完全没有北上的意思,沐轻尘也是有些焦急。
柳伐沉默半晌,随即又看了一眼辛和,过来片刻才问道:“你怎么看?”
辛和看着柳伐,也是沉默了,现在他在柳伐麾下听用,自然是要为柳伐做事,这几日沐轻尘也是屡次找他叙旧,虽不曾谈及北上之事,但是言语之中还是颇多恳求。
“沐少爷,我尘关兵马不多,现在又是遇此困境,实在是不适合长途跋涉,四族若有诚意,还需要想想办法啊,毕竟四姓在西南经营那么多年,若是没有什么手段,这怕是难以让人相信吧!”
辛和终于开口了,他看着沐轻尘,眼中没有一丝愧疚,该做的他已经做了,现在也是时候让西南四族表现出诚意的时候了。
他在西南府也是待的时间不短,沐家的手段,他是见过的,想当初柳伐方入平南府,险些吃了大亏,甚至是少武恒安一入西南,沐轻尘就能知道少武恒安的下落,这粮草辎重虽是比较麻烦,但是以四姓的力量,做到这点,虽是要费一些周折,但是并不是没有办法。
沐轻尘勉强一笑,点点头,脸色也在不如方才那般柔和了,北风呼啸,席卷着雪花,天寒地冻,沐轻尘又看了一眼辛和,只见辛和脸色一片淡然,他心中一叹,终于饮下那杯已经冷透的茶,又酸又苦,看来真的只能想办法了。
“沐兄,若是粮草齐备,我也不会拖延,现在正值寒冬,还希望沐兄尽早拿定主意,我也好有个准备!”
柳伐看了一眼辛和,他没有逼迫辛和的意思,只是有些时候,的确需要作出一些决断来,辛和麾下也有不少的兵马,他不作出一些决断来,实在是很难服众,最起码,他现在还是尘关的一员。
沐轻尘点点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柳伐看到沐轻尘鬓角有些发白,心中也是感慨万分,半年光景,也确实是有些难为沐轻尘了。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柳兄,我便不叨扰了,南下日久,恐生变故,我马上回去,与其他三族商量,尽快拿个章程出来!”
沐轻尘摇摇头,拒绝了柳伐的挽留,拖一日,变故就要多一分,此次也实在是无奈,若是和蛮子能谈拢,他又何必这样,大理虎视眈眈,更是不肯放过这个好机会。
“如此,也好,走,沐兄,我送你一程!”
眼看着沐轻尘走出门外,柳伐也是心有感触,他微微一挥手,马上也有人牵马过来了。
沐轻尘看到柳伐这样,难得脸上也多了一分暖意,他一跃上马,随即又轻扬马鞭,看着漫漫前路,眼睛一眯,随即加快了速度。
“驾……”
柳伐与沐轻尘并肩而行,暮雪江山,马踏尘关,黑黑压压的城墙很快就在眼前了。
战旗飘摇,城头之上,火把已经燃起,行至城下,二人的速度终于慢了下来,柳伐郑重的抱抱拳,随即沉声道:“沐兄,一路保重!”
沐轻尘看着柳伐清澈的眼神,也是笑了,同样是抱抱拳,随即一言不发,带着六合卫便消失在风雪之中。
公是公,私是私,为了南狱兵士,他必须要做出一些选择,但是抛开这些,他与沐轻尘仍旧算得上知交好友了。
“走吧!”
柳伐看到沐轻尘渐渐远去,随即也觉得有些乏味了,有时候,他真的不愿意这样做,从上原,到帝京,他从来都是这样,从来都没有做过一件想去做的事,冥冥之中,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让他在一条他不愿意的走的路上,渐行渐远。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此时柳伐的府中,又坐满了人,只是他们的脸色都不太好看,特别是蒋百宴。
“将军,若是粮草运到尘关,我等真的要起兵北上吗?”
现在的天气实在是不太适合出兵,蒋百宴也是有些担心会哗变,虽然南狱的人都是好战,性情激烈,但是经过这么一次大劫,南狱的兵士,百姓都有些厌倦了,毕竟不是所有的人都好战,天气苦寒,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现在又要妄动干戈,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柳伐看了一眼蒋百宴,看到他脸上的复杂和难看,随即也是叹了一口气,沉默片刻,这才道:“粮草,寒衣,现在使我们最紧缺的东西,但是,这些我们现在都没有!”
蒋百宴刚想说什么,柳伐又拍了拍他的肩,沉声道:“百宴,莫急,且听我说,现在南狱的确是在往尘关押送粮草,但是我总担心会出什么变故,即便不出什么变故,路途遥远,也需要花上数十日的功夫,数十日的功夫,我们等不起!”
秦天昭是个怎么样的人,柳伐是知道的,若是说他不会对粮草动手脚,柳伐实在是难以相信,这是他最担心的地方,但是他却忘了,在莽原城中,还有一个他真正的生死仇敌。
“城主,我们真的要给南宫制怒准备粮草吗,他也没有说一个准确的数量,这怎么办?”
安世贤看着众人将厅中的尸体全部搬出去,还是觉得十分不舒服,随即又与众人走到了旁厅,他并没有说昨夜之事,只是说了粮草之事,神情有些委顿。
“这,要不要将二爷请来,二爷素来足智多谋!”
几人沉默半晌,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此时昨夜狂拍安东野马匹的那人又站了出来,随即又为安世贤献计道。
“对啊,请二爷来!”
“怎么把二爷忘了?”
众人一听,马上都是一喜,随即便都笑了起来,看着安世贤,纷纷请求安世贤召安东野建立。
安世贤看了一眼厅中诸将,微微一笑,心中却是杀机无限。
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这个弟弟,在这莽原众将之中,有了这么高的声望,他又看了一眼方才献计的那人,只见那人还一脸的得意,安然自得的享受着众人的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