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清城蹲在一旁,看着吃瘪的女儿与气鼓鼓的少年,心头忽然有些畅快。
这畅快起于何处?王清城问自己。
这畅快是许友带给我的吧?既然生气,那就发火,可即便生气了,该做什么依然要做什么。他所作所为,皆随着心走。不愧是木大师的徒弟,不愧是从小生活在大纲山的人。
如此随性,我已经做不到了吧?王清城问自己。
我已经做不到了啊。王清城给了自己一个答案。
……
许友本来很开心,因为师父终于让他下山了。
十八年来,许友一直生活在山中,虽然能够常去镇子看看,可镇子里的新鲜玩意儿实在有限,而且这一次出山,要保护的是那么漂亮的女孩。
许友出山之后就不开心了,因为要保护的女孩实在太无理取闹了。
她居然喊我臭乞丐?我一直都是自食其力的。许友愤怒地想。
这时,女孩扭伤了脚,许友撇了撇嘴,心头的愤怒却也去了一半。
师父让我务必保护王怀秋的安全,可刚一出山她就扭了脚,如果这件事被师父知道,他老人家一定会不开心的。
许友想了想,转身冲进了林间,取了清水后再次归来。
对于王怀秋不停地讽刺,许友实在生气极了,可他总认为自己应该先把本职工作做好再说,自己现在毕竟是王怀秋的保姆了。
不对,不是保姆,是保镖。那种带着墨镜,穿着西装,看起来酷酷的保镖。许友这样告诉自己。
用装满了清水的塑料袋敷了一阵王怀秋扭伤的脚踝后,许友将水倒在了旁边树木的根处,然后将塑料袋拧干,再次塞进了怀里。
对于许友的节省行为,王怀秋自然要表达一番自己的不屑。
许友根本不予理会,倒让王怀秋因为尴尬闹了个脸红。
不过,她的皮肤可真软,脚可真秀气,不像我,脚不仅大,大脚骨还凸得很难看。许友搓了搓先前攥着王怀秋脚踝的手指,下意识地想着。
由于王清城行走这条泥路颇有难度,所以背负扭伤了脚的王怀秋下山的重任就落到了许友的身上。
“喂,小子,你可不准趁机占我便宜啊?”
若在扭脚之前,王怀秋宁愿在这泥地里过夜,也不会允许许友触碰她的身子。可扭伤脚后,许友的所作所为使她对他不再那么厌恶了。
尽管如此,二人的关系依旧水火一般。王怀秋刚被许友背在背上,便大声嚷嚷起来。
许友感受着背上的温润,与肩后的两抹柔软,不知怎地,浑身发热得紧,体力无甚不支之处,身子却不由自主地颤了几颤。
“喂,你可别把本小姐晃下去了。”
王怀秋感受着身下的颤意,下意识想要搂紧许友的脖子,又想到他长时间生活在大山里不知多长时间没有洗澡了,嘴巴一撇,顺势揪住了他的双耳。
“你可不准再晃了,再晃本小姐就揪你的耳朵。”王怀秋作蛮横状,威胁道。
冬天走冰桩我都可以稳稳的!谁让你身子那么软。许友不满地想。
许友知道这种话一旦说出来,身上的少女又要闹上一番了,所以很聪明地选择了沉默。
见许友不说话,王怀秋也觉无趣,便不再多言。
雨后的山路实在泥泞得很,王清城好几次差点摔倒,都是一旁的许友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对于背着一个大活人,还能走得那么稳,又能不停地给予别人帮助的许友,王清城不得不另眼相看了。不愧是木大师的徒弟,即便不能与杀手的热武器对抗,单靠下盘的功夫,已足够在大城市里谋得一份好差事了。
如果友小子除了下盘功夫,手上也能耍些把式,并能给予怀秋足够的安全感的话,到了京城之后,免不得要委屈怀秋一阵子了,她必须时刻处在友小子的保护下。
杀手任务榜吗?姓孟的,咱们就看看,谁比谁更狠吧。
王清城的心思,许友自然不清楚,而且他此刻也没有心情去想那些。许友觉得自己的身子实在燥热极了,甚至可以肯定自己的脸红得像喝了酒一样。
山路本就颠簸,身后的柔软一起一落、一挤一拱之间,都让许友火气直冒。
王怀秋的脸与许友的脸离得极近,呼吸之间吐气如兰,更让许友痛苦不迭。师父教给我好些遇敌致胜的法子,可为什么没有教过我这种情况该如何应对呢?
师父啊师父,下山虽好,这活路……却苦煞了徒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