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慕天逸派出查倪小青身世的人从离城回来,带着仁心堂掌柜的供词,证明五年前确实有个长相清秀的孩子刚雇用,就被一个刀疤脸的征兵人给强行带走了。
证明了清白的倪小青为了避嫌被安置在逸王的营帐里养伤,闲来无事想以后该如何是好,乌苏是她杀的,记了一等功,算是个保命符,起码去了平安京不会被砍头。只是这女扮男装混在军营是个大罪,就算有保命符死不了,也得脱层皮。
张德宁这边也愁的不行,虽然是在他接收大军前发生的事,但是五年里没被发现,他也脱不了罪,倒可以偷偷把倪小青的名字从名册中划掉,但是她砍杀了乌苏是十几万人眼睁睁看到的。而且蒙国皇帝见亲弟弟被杀,大怒,责骂了当天跟着的副将,许了一万两重金,要取倪小青的项上人头,这事,也有人写了奏折,呈了上去。
现在大宁朝人人都知道,蒙国赫赫有名的大将乌金,被一个混在军中的小女子所杀,一时间,流言飞起,有人说,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张德宁哪里找来这么一个女子;也有人说,倪小青不守妇德混在军中,真真是不要脸至极。
张德宁只觉得现在俩人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跑不掉,正想着回去述职如何跟皇上交代,就听账外路过的士兵闲聊。
“也不知谁家的女儿,这般英勇。”
“唉,听说父母双亡,也是个可怜的人。”
“这次立了大功,可得衣锦还乡才是。”
“还衣锦还乡呢,不掉脑袋就不错了!”
父母?女儿?张德宁灵光一闪,一个想法冒出来,一拍大腿,成了!起身就往逸王营帐寻倪小青。先是见过慕天逸,说出自己的想法,恭敬的低头站在旁边,等着慕天逸开口。
慕天逸看看身边的老臣,张德宁戎马一生,兢兢业业为大宁几十年,也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虽已年近五十,但不显老,眼睛深邃明亮,闪着睿智的光。
张家世代为大宁朝的武将,功勋不小,京中权势更无人可比,天天府中门庭若市,人人巴结。权势大,有人巴结,就有人时刻准备落井下石,往死里踩。倪小青这事处理不好,整个家族搞不好都得跟着倒霉。
张家府中不缺儿郎,个个英武能干,出征打仗更是家常便饭。只女儿少,两辈人才出一个,十分珍贵,藏在闺阁里,不会轻易见人,甚至在前几辈还出过一位皇贵妃。到了张德宁这辈也只出过一位姑奶奶,偏偏这位姑奶奶也是个人物,从小习武,脾气任性跋扈。有一回,去宁国寺上香,回途中救了一位被强盗抢劫一空的穷书生,带回家养伤细细的照顾起来。没想到日子一长,两人就眉来眼去私定终身,闹的张家鸡飞狗跳家无宁日,平安京无人不晓,结果这俩人趁着一晚夜黑风高,私奔了!
张德宁是想认了倪小青为干女儿,回京也可向皇上回复说,干女儿原本是因为自己身上旧伤发作来探亲照顾自己的,偏偏遇到了乌苏突袭,阴差阳错斩杀了乌苏。张家是武将,干女儿会点武艺不奇怪,军营探亲也不足为奇,毕竟各种出格的事都有上面的姑奶奶做榜样不是。
品了口贡品铁观音,慕天逸摇头晃脑扇着桃花扇,半响才阴阳怪气的开口:“张元帅,真是好计策啊,件件好事都是你们张家的。”这老匹夫,仗着两朝元老,手握重兵,什么阿猫阿狗都往家里划拉。要不是为了二哥,爷才不管你这点破事!
“请王爷成全。”张德宁单膝跪地,恭恭敬敬的向慕天逸行礼。
“行啊,本王就依了你。”慕天逸心里冷哼,转身出了营帐,留个空间给准干爹和准干女儿。
倪小青早在里面听了个全,也算计过,这张老头官职大,家大业大权势大,早早与他做好了扣,自己以后过得也舒服,去了京城,先把女扮男装这事抹平,再求张老头放了自己,拿着自己那点小钱,游山玩水逍遥快活去。
打定主意,跪向张德宁,眼中含泪,哽咽道:“义父在上,请受女儿一拜。”说完,身子盈盈拜了下去,磕了头。
张德宁看着眼前的小丫头,因为受了伤身体瘦弱,一声娇娇的义父,让他心头一软,自己没有女儿,认个干亲,还是杀过乌苏的,这笔买卖不算亏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