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结束,康平皇去了容妃所居的华清宫。懿贵妃心中不快,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宫人挑灯回了荣华宫。
懿贵妃看着夜色中一样雍容华贵的荣华宫,眼中仿若看到当日康平皇扶她为贵妃,并将凤印交给她时,眼中的缱绻情意。他说:“南晚,朕今日将这后宫之权交给你,有朕一日,朕必当给你一世荣华。”
如今,荣华宫依旧奢华,她是宠冠六宫的懿贵妃。可是,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皇上眼中的情意越来越少,即使每日来荣华宫,也从不和她同寝。
于是,她疯狂的在各宫之中安插自己的人,监视后宫中的一举一动,甚至是御书房,她也安排了人手。她每日收集着各宫的一举一动,原本只是希望了解皇上心思的心,却也渐渐被掌控众人生死的快意所迷惑。
她闭上眼睛,将心里泛起的柔情压下去。她是宠冠后宫的懿贵妃,感情这种东西,早在处死第一个妃嫔时就已经被她丢弃了。皇上如今给那鄞贵人如此大的殊荣,想必也是起了打压她的心思,她该好好想想自己该怎么做了。
再睁眼,南晚还是那个风华绝代的懿贵妃。一双桃花眼中,此时满是慑人的冷光。周围的宫人此刻更是将身子伏得更低。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康平皇已经离开了宴席,众大臣也觉得没有什么识趣可看了,打算就此回府。席文瑾看看苏轩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心下暗恼。起身也准备回东宫,但转念一想苏轩上次在城门口给她下的圈套,立刻转了方向,径直向苏轩走去。
还未走完的朝臣们一看,哎呀,有戏要上演。离开的步伐稍有停顿。皆是坐等好戏上演的表情。
席文瑾可不在意这些人怎么想,她看着淡定坐在席上的苏轩,心中腹诽:这厮怎么这么能装呢?
席文瑾微微躬身,“皇叔入住东宫,孤十分欣喜。孤这便回东宫为皇叔安排寝殿。只是委屈皇叔再多等些时日了。”
苏轩神色未有变化,冷冽声音响起:“无妨,本王并无行装收拾。况且本王疆场多年,并未有太多讲究,皇侄不必费心。”还想拖延他去东宫,休想。
席文瑾咬牙,“皇叔不拘小节,但孤也不想委屈了皇叔。待孤今晚将寝殿收拾好,明日必当亲迎皇叔。”
苏轩颔首,轻轻的“嗯”了一声。
大臣们眼见没有好戏可看,面上不禁露出惋惜之色。眼见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而且安王那喜怒不定的脾气也让他们心下发憷,纷纷脚底抹油开溜了。
席文瑾实在是败给了苏轩的厚颜无耻,心中憋着一口气,“既然皇叔不介意,那孤这便回宫了。”说完转身,毫不留恋地走了。
苏轩看着席文瑾气急败坏的样子,淡淡地笑了。优雅起身,也一言不发的走出殿外了。绝世的风姿,更是吸引了不少女儿家的视线。
席文瑾到了宫门口的时候,便看到了相府的马车,知道顾清婉特意在此等候,心下一暖。
还未有任何言语,藏青色的车帘便被一双素手掀开了,露出了一张清冷似仙的脸。只是看到席文瑾的时候,那双清冷的眼睛顿时含着脉脉的柔情。一下变成了温柔如风的女子。
看到席文瑾还在马车外站着,顾清婉连忙探身出车,轻握着席文瑾的手。嗔怪道:“这都三月底了,晚上也透着丝丝的凉意。你还在那站着作甚,快上马车,我有话同你说。”
席文瑾心知她要说什么,活泼一笑,开口:“你回去告诉祖父,安王的事情我过几日会亲自去相府与他商议。你也不必太过担心,我自有分寸。”
顾清婉神色不变,只是眼中多了一丝惆怅,幽幽地开口:“我自是知道你心中有万千计谋,我只是心疼你。你还未及笄,却要与这祁鸣的官场争斗,这可不同于后宫的那些阴谋诡计,你可知你迈出这一步,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顾清婉顿了顿,眼中却泛起了蒙蒙的雾气,继续开口:“我只是一个闺阁少女,我不懂这天下。但我知道,一旦你开始露出锋芒,那些人,不会放过你的。你…你若有意外。”说到这,顾清婉已经控制不住了,泪流满面。
席文瑾脸上表情变得严肃,隐隐露出一丝凌厉。“清婉,你要知道,从我当上这太子开始,就注定了踩着众多尸首上位。如若我不幸死于这条路上,我也不曾后悔。况且,我席文瑾,从没有畏惧!”
顾清婉看着隐隐露出王者之风的席文瑾,不知该如何作答。心中一阵阵的酸涩,不知道皇叔父可曾后悔过将席文瑾推上这条血路。
席文瑾拿出身上的帕子,上前为顾清婉擦拭泪珠。狡黠一笑,勾起了顾清婉光洁的下巴,开口:“啧啧,美人垂泪真让孤心疼。来,小美人给孤笑一个。”
顾清婉破涕为笑,轻打开席文瑾的手。面上佯怒,冷声喝到:“哪来的登徒子!本小姐也是你能肖想的?”
席文瑾看着柳眉倒竖的顾清婉,调笑道:“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让那些追求你的世家公子看到,玻璃心都要碎一地了!”
顾清婉面上一红,扭头一哼,“既然这般,那我这就回府了,你…你多加小心。”说完也不等席文瑾反应,便放下车帘走了。
席文瑾何尝不知顾清婉这是遮掩自己的伤心,只是也没有点破她的那点小伎俩。即便这条太子之路走的格外艰难,她也要杀出重围,不枉此生。
夜色下,席文瑾眼中的坚定,熠熠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