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啊……”纪婴宁拖着长音却没有了下文，语调中藏着些迷茫。
方白见状赶紧出言安慰，“你父亲财大气粗，让他想想办法找些有灵气的东西应该不难吧。”
“你……啊……”，纪婴宁依旧拖着长音，“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嘛。
虽然凡人跟修真者脚踏同一片土地，仰望同一方星空。可两者根本不在同一个世界，几乎没有任何交集。”
“我父亲已是凡人中最顶端的百万分之一了，可他对那个世界依然一无所知。
在修真者的世界，凡人的金钱和权力都是一文不值的垃圾。”
纪婴宁将脑袋埋进臂弯，声音逐渐变得微不可闻，“我想我大概会慢慢衰弱，直至发狂，然后作为一只疯狂的怪物，在某次狩猎中被同类当成点心或被修真者砍成几块吧……”
扭头看着对方纤细的身躯和微卷的长发，不知为何，方白忽然感到有点心痛，有些鼻酸，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要安抚一下对方，“你……”
“逗你玩儿的！”纪婴宁猛地抬头，冲方白做了个鬼脸，“你不会真被我骗到了吧！这个世界这么美丽，我才舍不得去死呢。”
“呵呵。”方白瞬间忘记自己想要说什么了，只能顺势将手收回，然后露出一张认真脸，“并没有被骗到。”
“嘿嘿，我早就想好了”，纪婴宁眨眨眼睛，“我要跟你一起走。”
“蛤？”方白露出吃惊脸。
“你蛤什么，我留在这里甚至比你更危险啊。”纪婴宁理所当然道，“如果在抓住我和杀死你之间做排序的话，我一定会排在前面。如果这两件事之间他必须放弃一件的话，你一定会被放弃。”
喂！你这种莫名的自信和神奇的自豪感是闹哪样啊？这好像不是什么好事儿吧！
“呃……”方白有些犹豫。
“你呃什么。”纪婴宁皱起眉头，似乎对方白的犹豫相当不满。
“要知道，追杀你的可不是普通人类。你不管去哪里都不可能久留，更别说找工作了。我就问你，失去了经济来源你吃什么，喝什么，住什么？”
说到这里气势渐盛的纪婴宁不禁面露得色，“带上我可就不一样了，光是我的私房钱就够咱们两个满世界地逛上几十年了，你饿了我给你买吃，你渴了我给你买喝的，你累了我给你开房间。而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在我需要的时候出那么一丁点儿的力气。”
我这是……被包养了？
方白面色有些潮红，呼吸有点急促。他眯起眼睛看着纪婴宁，身体中一个叫“尊严”的壮男正被一个叫“软饭”的小白脸按在地上摩擦到垂死挣扎——仔细想想，这样好像也没什么不好啊……
看着方白纠结的表情，纪婴宁以为他还在犹豫，赶忙道：“你放心，我只会让你去杀些弱小的灵，像今晚那么强的咱们绝对不碰……”
等等，我好想误解了什么，哦，原来不是包养，是包身啊——小白脸瞬间扑街，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壮男艰难地支起身体，扭头，冲方白露出胜利脸的同时还挑起了大拇哥。
“等一下，你自己也是灵啊，你让我杀其它灵，这不算同类相残吗？”方白好心提醒。
“我早说过啦，灵与灵之间奉行的是丛林法则，吃与被吃，奴役与被奴役都是常态啊。”纪婴宁冲方白摆摆手，“放心吧，你杀其它灵我完全没有心理压力，还会在旁边呐喊助威哟。”
“好吧……但你怎么说服你的家人？”方白说出了自己的担忧，“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要跟一个二十来岁年轻人满世界乱跑，啧啧，要是我女儿，非把她腿打断不可。”
“这就不劳您费心了，只要你答应，我自有办法。”纪婴宁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趁着这几天休养生息的功夫我来制定一个旅，呃，逃亡路线……”
正当二人开始兴奋地讨论第一站是国内还是国外的时候，忽然有一串咚咚咚的敲门声传来。
纪婴宁腾的一下跪坐起来，胸前的围巾高高竖起。她像只受到了惊吓的小田鼠，异常警惕地四下张望着。
“抱歉。”方白赶紧起来解释，“忘记跟你说了，是箱子里的声音。”
“蛤！？”之前在希斯顿无比冷静沉着的纪婴宁此刻的表情却是惊讶无比，甚至连话都有些结巴，“不会是，是……”
“不是你想的那样……”
刚才在卧室里等纪婴宁的时候，厨师让方白开关了一次箱子，并嘱咐他只有听到箱内传出敲击声后才能再次打开箱子，然后他就再也没有声息了。
鉴于厨师要求对他的存在进行保密，所以方白根本没法解释清楚，他决定直接直接打开箱子用事实话说。
咔嗒声中，箱子打开了。
这回不仅是纪婴宁，连方白也露出了吃惊的表情——尸体不见了！
箱子里只有几片焦黑的碎布；一颗绿豆大小呈半透明状，散逸着绿色微光的珠子；一枚由无数细小六边形拼接而成，鸡蛋大小，外表呈现金属质感的球状物。
“能解释一下么。”方白默念。
“碎布是尸体身上的衣物，小绿珠是藏在尸体内的一件秘宝，金属球是‘战术核心’。”厨师如数家珍。
“等等，等等。”方白打断厨师的话，“你先回答，尸体哪去了？”
“分解了。”
“……，这不科学啊，那具尸体起码有五十公斤重，这箱子里的东西加一起满打满算也不到十公斤吧。虽然我是文科生，起码科学素养还是有的。”
厨师认真道，“咱们之间谈‘科学’太伤感情，还是换个话题吧。”
不知是否错觉，厨师似乎比之前人性化多了，连说话都变得更加，呃，欠扁了呢。
“好吧，不谈科学，我就是好奇，你为啥要分解尸体？莫非……你说的狩猎，就是为了获得这具尸体？”方白好像想通了什么。
“是的，准确的说是为了获取奇态物质。”
“奇态物质是啥？”
“灵和修真者使用灵气创造出来的物质都含有奇态物质，最典型就是灵的躯体。奇态物质是我维持运行的主要能源，也是你赖以生存的唯一基础。”
“这话我就不太明白了……”方白有些不服气，遇到厨师之前他不也健健康康地活了二十多年。
“你全身上下所有细胞的线粒体都已经被纳米机器人取代了，维持这些纳米机器人正常运行需要消耗奇态物质，一旦这些纳米机器人停摆，你的生命就会结束，现在明白了么。”
“明白了……”方白感觉有点不爽，“所以我必须不断补充奇态物质，否则生命堪忧。”
“完全正确。”厨师感受到了方白的负面情绪，“当然，这种细胞级的改造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比如你身体各方面素质获得了极大提升；比如你的身体兼容性更强；比如除了大脑你已经没有致命之处，不会轻易死亡；比如……”
厨师顿了顿，
“永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