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紧相拥着跪在地板上,在消防水喷淋系统喷洒出倾盆大雨中,二人陷入了一场痛苦的僵持。
十七公子右手青筋暴起,死死地扼住方白的左臂,阻止内脏进一步受到摧残。
而方白的左手则用擒拿手法狠狠地将十七公子的右臂拧到背后。
僵局中,二人有一个共识:先缩者,死!
“怎么办。”方白强行咽下一口涌上喉头的鲜血,“快坚持不住了啊!”
“坚持!现在对方的实力只有全盛时期的十分之一,只要比对方多坚持一秒,你就赢了。”厨师给方白加油打气。
嗷——,方白低吼着左手发力,试图再进一步。
啊——,十七公子同时低吼,右手加力,使对方未建寸功。
“卧槽!真的挺不住了啊……”方白的意识已处于崩断边缘。
虽然不断有大量鲜血自伤口中涌出,虽然包括心脏在内五分之四的内脏已化作肉块,但看着对方那正在不断扭曲的面容以及行将涣散的瞳孔,十七公子真的很想大笑,这种表情他已见过至少三百次,实在太熟悉了,他甚至已经预见到了对方死亡时的模样。
“放——咳!”十七公子忽然开口,打算在对方即将崩溃的意志上添加最后一根稻草,可惜一张嘴却喷出一大口暗色的血浆与内脏碎片的混合物。
“放心……”他喘着粗气,声音嘶哑接着道,“等下我,会,赐你,解脱!你不会,再,觉得痛苦。上一个,获得,解脱的人,脑袋落地,时,脸上还带着,微笑。现在,我,允许,你,以跪拜之姿,感谢我的,恩赐。”
不知是这句话真的起了作用还是已经到了极限,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对方白竟然出现了一个恍惚。
如此良机怎能错过!十七公子骤然发力,刺入腹腔的左手夹带着大块的内藏被硬生生地拔了出来。
致命的威胁,摆脱了!
十七公子猛地扬头,张口。
原本正常大小的嘴巴此刻竟如蛇口一般裂至耳根,上下两排白牙转眼间便化作数排闪烁金属光泽的森森锯齿,一口咬住方白的颈部。
这是他一直引以为傲的本能——吞噬!
目前“吞噬”为他带来了两种能力,“巨口”可以咬断磨碎大多物质,“消化”则能够分解出物质中对自己有益的元素补充灵气提升修为。
黑色保护膜只坚持了不到一秒便被刺破,直到利齿咬进颈部一半时方才遇到阻力——对方的骨骼似乎是某种未知的金属。
不过这也足够了,因为对方颈部动脉已被利落地切断,鲜血如破损的高压高压水管一般,喷溅得满脸满身。
痛饮敌人血,笑啖仇人肉,是十七公子最大的业余爱好,没有之一。
眨眼间便有几大口鲜血和数片皮肉被他吞进肚里。
咦,血肉中怎么没有一丝灵气?
原本以为对方带着屏蔽灵气的宝物或者掌握了隐藏灵气的技巧,所以才像个凡人一般毫无存在感。
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既不是修真者,也不是凡人——凡人不可能有如此战力,那么眼前正在做垂死挣扎的到底是什么?
罢了,不管是什么,只要把尸体带回去,自然能查个水落石出。
大概是回光返照,已经虚弱无力的敌人突然爆发出一股巨大力量,一把将十七公子推开数米。
急退中的十七公子舔了舔嘴角的血迹然后面露讥讽,看来对方已经彻底失去理智了。要知道这样的环境虽然用不了“雷电”,但完全可以使用“飓风”。
抬起手臂,一团扭曲的空气在掌中盘旋,狂暴的力量迅速生成、压缩……
再过两秒,微型飓风就会生成,任何小看它威力的人都无一例外地付出了惨痛代价。
就在十七公子凝聚“飓风”的之时,对面的人竟也有样学样地抬起手臂,然后冲他比出一个“射击”的手势,然后声嘶力竭地喊出了那个他刚刚喊过两遍的惯用语:
“死来!”
十七公子神色微变,立刻凝神戒备,只见——
好吧,什么都没发生……
“逗你玩儿呢,嘿嘿嘿。”捂着脖子,方白咧嘴傻笑,鲜血从指缝渗出,看样子像是精神出了点儿问题。
“装疯卖傻就为了苟活几秒。”十七公子面露残忍之色。
“现在我改主意了,马上我会把这颗飓风塞进你嘴里,然后你会瞬间膨胀成一只气球,你的内脏会从身体的每一个孔洞喷射出来,挂在身上。
放心,你不会立刻死亡,那时你会拖着所有的内脏慢慢爬到我的脚下,你会像只狗一样舔我的鞋子,只是为了祈求我快些杀了你。”
“不过你放心。”十七公子眯起眼睛,“我会让你在无尽的痛苦与悔恨中慢慢死去。”
“只是想拖延些时间而已,不用说这么难听吧。”方白一边说着,同时再次举起手臂瞄准十七公子,然后像见到熟人打招呼一般轻轻念道:
“死来。”
没有任何征兆,只有“嘭”的一声,十七公子瞬间化作一颗巨大的火球!
他的身体表面但凡沾有方白血迹的地方火焰都如喷枪一般向外喷射。
一切发生的太过离奇和突然,以至于事发之时十七公子那鄙夷的神情依然凝固在脸上。
“啊!啊!啊啊啊——!”这是十七公子第三次发出凄厉的惨叫。
多年的修行让十七公子在剧痛之中依然保持了一丝理智。手中凝聚完成的微型飓风形态一变,以自身为风眼,化作一道龙卷,将身边空气瞬间抽空。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无论是抽光空气,还是在积水中打滚,火焰依旧我行我素地狂烈燃烧着。只几秒钟,便在体表制造出大片深可见骨的灼痕——十七公子的自救以失败而告终。
看着躺在地上挣扎幅度越来越小的目标,方白忽然想起什么,立刻踉跄着冲向落地窗旁边的黑色旅行箱。
千万不要有事!方白心中暗暗祈祷。
猛地打开箱盖,一个熟悉身形像个婴儿一般蜷缩在箱中,眼睛睁得大大的,胸口微微起伏。
方白赶紧将人扶了出来。
“要不是你还有呼吸,我差点以为你死不瞑目呢。”方白让纪婴宁靠在自己胸口,开着玩笑的同时眼睛在她身上来回扫了几遍检查有没有外伤——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纪婴宁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方白。
见对方没像往常一样回嘴,方白也发现这个玩笑似乎有些不合时宜,于是尴尬地嘿嘿一笑就要转移话题。
“火熄了……”还没等方白开口,纪婴宁忽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