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辰闭眼凝神,隐约感到身旁响动,睁眼一看,却是落在一旁的猎魂刃泛出了蓝光。墨炎半透明的身体从蓝光中显现,透过他的身体,还能看见闪耀的星空。他将易辰,舜夏,唐馨三人抱出荒芜之地,和刘教授以及小王两人放在一起,又用易辰的打火机升起篝火,以免野兽侵袭。墨炎的脸上满是疲惫,他灵体的形状在夜风中飘忽不定,似乎马上就要被风撕成碎片。
易辰隐约瞟间篝火下的唐馨神色有异:“馨,你还好吧?”
没有人应答。
“她被毒物所咬,命不久矣。”墨炎说道。
靠在大树上的唐馨面色煞白,嘴唇发紫。
易辰又朝唐馨喊了一声,仍然没有应答。火光中,唐馨的脸上没有任何生气。易辰感到一阵阵寒意爬上心头,他想起遇见唐馨的那个夜晚。想起馨奶奶对她说的,“馨,就交给你了。”
不要说唐馨有个三长两短,就算她为自己少了一根头发,易辰也会内疚好几年。他看了一眼倒在树旁的舜夏,他早已昏死过去,难不成也中了这蜘蛛毒。
“她已经死了。”在墨炎说出这句话时,易辰闭上眼睛,仿佛天崩地裂。
“墨炎,你随口说说的……对吧?”易辰低着头。
墨炎没有答话,他的身体在星空下见次模糊,但仍像一柄长枪一样伫立在那里。他飘忽着走到唐馨身边,握住了唐馨冰凉的手,凝神聚气。
“你在做什么?”易辰问。
“我在用我的力量,进入她最后的梦境,告诉他仁王戒的作用。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可你在消失!”
墨炎的一半身体已经在漆黑的夜色中几乎不见,他紧锁着眉头说:“若我能入梦深一些,或许她还能有一线生机。那日与你偶遇市场,我已经一周没有找到食物,若不是唐姑娘的一饭之恩我早已饿死。此等恩情我本当陨首相报,可我……方才劝你牺牲他人而保全自己,实属不该。墨炎悔恨不已。这是我唯一的,也是最后的机会了,只求成全墨炎一世坦荡。”墨炎的形状在夜风中凌乱。
“我再问你一次,馨,是不是真的走了。”
墨炎没有答话,只是略略点了点头。易辰沉默了一会儿,不知该摆什么表情:“你说你要救回她,有几层把握。”
“一层。”墨炎低低的声音,随后补充道,“可能都没有。”
“别忘了。”易辰对墨炎说,“你量力而行。我欠馨的,恐怕已经还不上了。如果你也走了……”
墨炎仰天长叹:“一世孤独百日长,但逢知己半杯欢。恩怨情仇数不尽,来生与君细细谈。易辰,若我们今天就此别离。你若心有愧疚,来生再报吧。”墨炎闭上双眼,和唐馨握在一起的两只手间突然绽放出耀眼的光芒照亮漆黑的山林。墨炎的身体开始燃烧,那些蓝色的萤火虫将唐馨牢牢地包裹起来。
那一刻,易辰挣扎着从地上直起身子喊道:“墨炎。你,已经没有来生了……你要想清楚!”
唐馨手里的戒指闪现出一丝银色光芒,当中的那颗绿宝石格外璀璨。她的头发在银光中漂浮起来,好像天使一般圣洁。易辰挣扎着站起来,不顾一切地挥动手里的猎魂刃,将只剩下小半截身体的墨炎一下收入刀里。
唐馨的身体在那片银光中悬浮在半空,慢慢降落到地上。她缓缓睁开眼,突然惊恐地一下扑到易辰的怀里瑟瑟发抖。
“馨,别怕。我在这儿……”
唐馨的声音细弱耳语:“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自己掉进了一口很深很深,很深很深的井,井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直把我往下拉。我在刺骨的井水里挣扎,一直挣扎,我觉得自己快要死去。梦的最后,是一个人从高处落下,水花四溅。他在井里把我推出水面,而自己却沉了下去……我看见戒指在发光,一直把我带到地面……”
“馨,你回来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易辰紧紧抱着唐馨。而倚在大树下的舜夏从受伤后的昏睡中渐渐醒来,他摸了摸自己的身体,长长出了一口气:“多亏了这驱虫的药囊。”
唐馨取出挎包帮舜夏包扎腹部的伤口,易辰拿着猎魂刃一脸怅然若失。先前被那对男女打伤的一老一少还在昏睡。唐馨上前检查了一番:“他们,好像是中了眠蛊。我也就听说过这个名字,但怎么解开,我也不知道。”唐馨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死去与重生,也没有察觉到易辰此时复杂的情绪。
“果然够狠!”舜夏骂了一句,“那贱女人在荒芜之地里封住我们的行动,好让我们被毒蜘蛛咬死,受尽恐惧折磨。而在外面,却对那两人下了时间更久的眠蛊,好有充分的时候等到天黑,让他们被野兽吃掉。最毒妇人心,这话还真没错。”
“你……你也不要一棍子打死一群人好吧。”唐馨脸上写了一百个不同意。
“馨妹子当然不一样,心地善良手艺又好。”舜夏摸了摸绑扎好的伤口,“怎能和那臭三八放在一起?”
“都给老子闭嘴!”易辰吼了一声,在大树边背对着篝火。刚刚醒来的舜夏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他没好气地说道:“易辰,你没吃错药吧。好端端地发什么神经呢?”说着便含了两口水,往那一老一少脸上一人喷了一口。
“舜夏,那个,蛊是不能强行解除的,若是不得法门,中蛊之人不死也伤啊。”说着,唐馨用纸巾小心擦拭他们脸上的水,却不想那一老一少迷迷糊糊竟然有了点动静。
“看吧,谁说这土办法不管用?”舜夏一脸得意,唐馨是又急又气,一个劲地跺脚。和舜夏闹腾了几句,唐馨来到易辰身边:“喂,笨蛋辰。你不会在哭吧?”唐馨在火光下隐约看见易辰微微发红的眼眶。
“开什么玩笑。”易辰转身走回篝火旁。
“我知道了,是不是我和你说了我刚做的噩梦,把你吓到了?”唐馨笑着说。易辰没有搭理,看来唐馨对自己的遭遇真的是一无所知。
“怎么可能?”舜夏一脸玩世不恭,“我不就和馨妹子调侃了几句,用得着吃醋吃成这样?”
易辰正要发作,却见那一老一少渐渐苏醒过来。他们从草地上直起身来。
舜夏问那刚刚醒过来的二人:“你们没事吧?”
那原本戴眼镜的年轻人也没理会舜夏,一个劲地在四下摸索那被打飞出去的眼镜。刘教授倒是开口了:“应该,也没什么大碍。不知不觉便晕了过去……哦,这次还真谢谢你们了。这荒郊野地的,说不准,我这条老命就交代在这儿咯。”
那年轻的摸索了半天,总算摸到了眼镜。他一下抓过刘教授:“教授,怎么办。他们人多势众,我们,我们是不是要死了?”刘教授安慰那年轻人:“小王,我说你呀,总是这么疑神疑鬼。看那三位面相,绝非恶人。若要对我们下毒手,也不会等到我们醒来啊?”
那叫小王的眼镜男才慢慢放松了警惕:“那,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