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就由我来取了她的小命!”男人大喝一声手持短剑朝一诺猛扑上来,一诺纵身跃起抓住另一侧的帷幔,荡至男人身后,飞身将他扑倒。待他挣扎着想站起时,一诺的簪子已抵住了他脖颈处的动脉。
一诺握着簪子迟迟不肯下手,她一想到这刺下去就会立刻断送了他的性命,手就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男人看准了她的软弱,迅速将头偏向背离簪子的一侧,屈膝下蹲,双手拉着一诺的右手一把就将一诺从身后抬起向正前方抛去。
在一诺一个腾空翻转尚未落地时,男人抽出短剑朝一诺掷出,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少卿使出浑身解数扑向一诺,他二人双双坠地,短剑贴着少卿耳边呼啸而过,“当啷啷”直直地刺入木柱上。
帷幔上的流苏被火着化后“啪嗒嗒”地滴落下来,木质家具在火中燃得劈啪作响,寒风从烧出破洞的窗子钻进来吹得火苗呼呼晃动。
屋内弥漫着刺鼻的浓烟,少卿捂着胸口大口地喘着气,男人抬头望了望摇摇欲坠的木梁,毫不犹豫地搬起脚边的大型盆栽朝木梁下的柱子拼命砸去,柱子在剧烈的撞击下开始倾倒,砸倒在一侧的墙上,生生将房顶撕开了一个口子。
开了“天窗”的屋子俨然成了一条鼓风弄堂,风从屋内穿堂而过,吹动得火苗越窜越高。
少卿眼瞅着火势已然不可控制,而兰心又带着一众人等堵在门口。如今他和她之间那层窗户纸已然捅破,他们已再无夫妻情分可言,他料定她无论如何是不会对一诺网开一面的。
他平静地将一诺拉至怀中,用披风将她紧紧裹住,“不要怕,不论怎样我都会陪你一起!”他低下头含住她的唇。一诺望着他紧皱起的眉头、微闭的双目,他的泪水打湿了她的脸颊,那丝温暖恍若梦幻,她闭上眼,紧紧地环抱住他。
男人偷眼看了看兰心,她站在那儿,肩膀倾斜,一脸颓丧,像是被抽走了魂儿似得。
须臾,兰心浑身一震,突然回过身狠命地朝一个木柱撞去。她眼泪纵横,牙咬的咯咯作响。脸污了,钗环也震掉了,发髻松散下来,那样子别提多么狼狈了。
一诺看着兰心这个样子心里不自禁难过,她从没有想过要逼迫这么一个用情至深的女子走上绝路。
绝路?没错,兰心给自己设了一个局,这个局只有得了少卿才能活,一旦失去他,纵使终日口衔蜜糖也觉苦涩,夜夜卧寝龙塌也觉难安。
少卿并非是薄情寡义之人,他一把将兰心拽住,“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你何必非要和自己过不去!”
“你那么恨我,就不要再假装关心我!”兰心一把将少卿推开,少卿体虚力乏,被她这么一推踉踉跄跄地向后退了几步,恰在这时,中间被火着透的木梁裂为两半悄然落下,不偏不倚地砸中了他的后背,少卿身体随即失去重心向前扑倒。
失去木梁支撑的房顶呼啦啦散裂开,檐瓦、圆木啪嗒嗒落下,屋内登时尘土飞扬、火星四溅,迷得人张不开眼。
等到尘埃落定,“啊——”兰心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一诺推开压在腿上的圆木,一瘸一拐地从瓦砾堆里走出。
眼前的少卿仰面朝天,断裂的圆木错落地压在胸口,下身整个被瓦砾尘土掩埋了,兰心正疯也似地徒手刨挖着。
一诺冲过去将压在他胸口上的圆木推开,不停地安慰他一切都会过去,他一定不会有事。少卿倚靠在她胸口,笑着摇摇头,咳了几口血,便断了气息。
兰心见他已然西去,突然轻松地笑了,“你走吧!”她使劲儿地推了一诺一把,“你走!你没有资格做我的陪葬品。”
一诺望着她,心想这个女人终于重拾起了她的骄傲,“这个屋子很快就会化为灰烬,把少卿带出去吧!”
“不!”兰心紧紧地抱住少卿,脸颊摩挲着他的脸颊,“活着时,我费尽心机、耍尽手腕也没能在他心里留下一丝痕迹。若此时,我和他一起焚烧,那我们的血肉、骨骼便会混在一起,不管经几世轮回,我们灵魂将永永远远地捆在一起!再不用惧怕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