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天地为嫁衣,则天地于我如细沙,莫不如一点尘埃!
如果只是一点尘埃,那对江小鱼而言,又有什么阻碍不阻碍的呢?便是这粒尘埃里装着一整个世界,怕是也只是吹一口气的功夫而已。
如此,镜无暇的天地棋局瞬间便被江小鱼所破,非常强势。
周围众人见此,皆是心中凛然,这年轻人绝非只会说大话,手上真有本事,不是易与之辈,应当又是一位年轻俊杰。
镜无暇的名头实在太响,便是只是破了他随手而设的关卡,也足以让江小鱼在春秋城瞬间成名。就这短暂的功夫,有人已经开始大谈起这位陌生的年轻俊杰。
但镜无暇,第一天皇,包括戏蝴蝶等人,神色却没有丝毫变化。破掉镜无暇的关卡是理所应当的,真正的重头戏应该是后头才对。
第一天皇的那道帝皇之气可不像是镜无暇那般随手而设,一个帝王出手,就跟他说话一样,绝无虚言的道理,这是一个帝王所独有的骄傲,狮子搏兔,亦尽全力,便是这个道理。
果然,刚刚破开镜无暇的天地棋盘,之前还轻松有余的江小鱼便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压力,一股帝王威压,万人朝拜的压力。
此时,他的身形虽然依旧如闪电般向第一天皇激射而去,但他却感觉自己离对方越来越远了。这是他的灵魂在抗拒,那股压力只是轻轻一丝,但却重若泰山,又如泥潭般难以挣脱。
这也是他的道在抗拒,似乎再前进一步,就会被禁锢,失去自由。
这种灵魂与现实空间上的南辕北辙,让江小鱼心头一阵燥热,浑身如被针扎一般不舒服。这是第一天皇的道,在对他作出影响。
好一个帝王之道!
即便对方此刻是自己的对手,但他也不得不在心里赞叹一声。
不过,他也没有丝毫惊慌。
因为,刚刚他是故意要感受一下第一天皇的帝王之道,任由对方将道法施加了自己身上。
不得不说,江小鱼实在是条好奇心过于旺盛的小鱼。
关于帝王之道,这是他第一次见,难免见猎心喜了。
“好胆色。”便是第一天皇,此刻也冷冷赞了一句。从他成名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敢亲身体验自己道法的人了。
“不错,果然好胆色。”镜无暇淡淡看了一眼第一天皇后,同样赞了一句。
“这该死的白面团子,果然不是好东西。”一旁的戏蝴蝶见这,心里忍不住骂了一句。
有胆色的人,总是不缺少欣赏的人的。
但其中,唯独帝王是例外的。那些胆色好到敢跟他们当面对抗的人,除了得到帝王可能的欣赏外,杀头的屠刀才是货真价实的结局。
江小鱼敢亲身体验第一天皇的道法威力,这岂不就是这类人所作的一模一样?都是在冒犯帝王的威严。
所以,他得到的,也只能是第一天皇举起的杀头屠刀。
果然,在镜无暇话说完后的下一刻,第一天皇的脸色便陡然再冷了三分,眼中寒光更盛。
“哼,总有一天,你也会死在我手里的。”他冷哼一声,杀气腾腾地对镜无暇说了句。
第一天皇并不知道镜无暇跟江小鱼有什么关系、恩怨,他只知道镜无暇此刻竟然胆大到将他当成了一柄杀人的刀,要借刀杀人。
这如何叫他不气,不怒,不兴杀意。
当面顶撞自己的人,当面愚弄自己的人,两种最讨帝皇厌恶的人,今天竟然一齐出现在了第一天皇的面前。今天,绝非他的好运日。
不过,第一天皇或许也不需要好运日。
他实在有一副果决异常的帝王心性,强腕铁血是他的本性。有两个讨厌的人,出现在他面前,那就先杀一个再说。
“四方朝拜!”
冷眼望着空中的江小鱼,第一天皇一手点出,道法与宝术齐出,湛湛的金黄色神光发散,似乎要演化一个大千世界。陡一出手,莫说江小鱼了,在场的众人都齐齐感受到了一股莫大的压力,有一种本能的冲动在叫他们低头纳拜。
这才是真正的出手,刚刚的一切不过是小打小闹而已。
宝术好比模具,道法便是材料,最好的模具和最好的材料结合在一起,才会打造出最好的宝刀。
如此,才是道法真正威力的体现。
像路不平那种直接以道法压人的,简直就跟小孩舞刀,泼妇砸东西一般,实在是最为简陋、粗俗的用法,上不得台面,不被大门大派看在眼中。
那威势与如今的第一天皇出手比起来,实在是天壤之别,萤光皓月。
第一天皇一手点出后,天地骤然变色,异象纷纷显现,江小鱼承受的压力陡然剧增。
在空中,他看到金黄色的神华铺散开来,演化出无数栩栩如生的巨大异象,这是第一天皇心中的他治下的世界,这是一方祥和中正的世界。
有农夫赶牛耕田,有农妇养桑织布,有书生寒窗苦读,有商贩来往叫卖,也有官员在巡视民间......
这里每一个异象都在刻画着凡人,刻画着他们的普通生活,刻画着他们的生命愿景。可就是这普通的一切,却给了江小鱼无边的压力,似乎每一个人都有无边的神威。
不过,他知道,这一切只是错觉,凡人哪来的莫测神威。
可是,这一切又是真的。
修道,修道,说破天也不过是修心而已。可你自己的一颗心,又如何比得上这天下千千万万颗,一同心向和平、美好生活的心呢?
这是任何单独一颗心,都无法承受的重量。
不仅是江小鱼,便是此间大世界最顶尖的修道者也不能。
因为这是人道大势,大势不可挡,也挡不了。
不过,这一切也只不过是异象而已。你第一天皇,还做不了这芸芸众生的主!
感受着这无边的压力,在这紧要关头,江小鱼嘴角一扯,淡然一笑,这张带着刀疤的脸,此刻却看不出丝毫的压力,只有无尽的潇洒、惬意。
“便是再美好,也不过是百年光阴的虚妄。所谓的美好,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凄凉。一切愿景,皆不过是空中楼阁,过眼云烟。百年之后,一抔黄土,一切皆空,人生空空。他化自在!”他冷然喊了一句。
这是他从假神仙给他的古籍中学来的宝术,,今天拿来对付这第一天皇却是刚刚好。
只见他,陡然化作一阵圣洁神光,飞入了那种种异象之中,异变陡然发生。
农夫耕田,却遭遇天下罕见干旱,******下,厉声急哭中,奄奄一息;农妇养蚕,一场天火却夺走了一切,她欲哭无泪,无脸面对家人;书生苦读,却终生一无所成,父母老死后,孤苦伶仃,白发苍苍;商贩叫卖,怎奈惹来恶霸贪官,不仅下了狱,还丢了所有钱财;官员巡视,却贪图享乐,将民间疾苦抛之一边,刀棍相加,恶行累累......
刚刚的美好生活和愿景,一瞬间皆成了人间炼狱,失意痛苦,绝望轻生。
人间既然如此疾苦,那必将天下大乱,天下人都想要了帝王的命。
帝皇之气,在此时瞬间衰落,几欲消亡,在场众人心头压力顿时大减。眼看着江小鱼丝毫不落下风的斗法,个个双眼圆瞪,惊讶不已。
“哼!哪有这么容易。天下大乱,不正是帝王出手,拯救世间的大好时机。天底下到底是刁民少,希翼贤明帝皇救世的人多。拜!”见此,第一天皇丝毫不减慌张,反而越发果断冷哼一声之后,再点出一指。
又是一道湛湛的金黄神霞化出,飞入异象中,化为帝王亲率的平乱大军,征战四野,平息饥荒灾乱,肃清冤狱,明行正法,还世间一个朗朗晴天。
一时间,异象中再次四海升平,化成美好人间。
最后,天下万民更是齐齐对帝皇的行架,俯倒跪地,山呼万岁!
好一幅人道帝王大兴画面!
这万民之心的臣服,万民之心的跪拜,非有功绩的帝王,便是神仙下凡,也承受不起。若是普通的修道者受了,怕是立时就要受那天打雷劈,天人五衰的大劫,化为飞灰。
所幸,第一天皇的道行还不够深,若是等他达到无中生有,以假乱真的境界,怕是没有几个人还能在他这道法、宝术前挺直腰站着,都要俯倒跪地,真真正正地将其奉为无上的帝王了。
不过,即便是如此,对在场的众人来说,也实在是够呛。
除了镜无暇和戏蝴蝶还安然无恙外,现场的众人此时几乎都已经向着第一天皇跪了下来,煌煌皇威,令人不由自主的折服。
这就是道的威力,可以在人心,灵魂上压倒、折服世人。
当一个人的心都已经被你掌控在手心中的时候,那还有什么是你从他身上拿不到的呢?
怕是,就算你要他的脑袋,他也会心悦诚然地主动将自己的脑袋割下来送给你。
便是拥有百万年的深厚神力,只要是道行不如第一天皇高深,此刻恐怕也已经在这位年纪仅仅二十左右的后生面前,俯首称臣了。
“啪啪啪,好一个第一天皇,好一个帝王之道!”镜无暇突然拍手,罕见地不再维持那副淡然微笑的样子,而是露出了一副很是赞赏的神色。
“只是,可惜,可惜啊。”戏蝴蝶突然接了一句。
可惜什么?
是可惜江小鱼的小命,就到此为止了吗?
当然不是。
他是在可惜,第一天皇似乎并不知道,这个一天要睡六觉的江小鱼,似乎并不是一般人,不,或者说是一条很是奇特,独一无二的小鱼儿。
“哈哈,你这臭蝴蝶眼光倒是不错。”江小鱼的声音突然从空中传来。
这声音,如此轻松、惬意,又充满着戏谑的调侃,实在不是一个危在旦夕的人所能说出来的。
所以,江小鱼此刻绝不危险,而且还找到了反击的时机。
“帝王?!哼!”
“我打的就是帝王!!”
这条小鱼终于露出了他藏在骨子里的傲气。
自由唯我,不加万物的傲气!
粪土皇侯的傲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