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绮萝闻言,眉心微微地一蹙,听着拓跋离琅的意思,并没有想要离开自己的房中,可今儿毕竟是他和凤明玉大婚之日,倘若,拓跋离琅不宿在凤明玉的繁花阁,明儿,便又是一场祸端,几次和凤明玉接触下来,顾绮萝也算是对凤明玉有所了解,凭着凤明玉的性子,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顾绮萝明白这一点,拓跋离琅又何尝不知道呢。
“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宿在王妃的别苑之中吗?若是,留在我这里的话……”
不待顾绮萝把话说完,拓跋离琅直接抬起了手,轻轻地摸了摸顾绮萝的侧脸,唇角扯出了一抹浅笑,浅浅地一笑,轻声地说道:“本王刚刚已经去过王妃那里了。”
说着,拓跋离琅扯了扯绣着鸳鸯的锦被,掩在了顾绮萝的身上,又道:“天头转凉了,莫要着了风寒,张嬷嬷是王府之中的老人了,做事儿也很有分寸,你若是有什么吩咐的话,就尽管差遣张嬷嬷去做。”
说着,拓跋离琅躺在了顾绮萝的身侧,缓缓地阙上了双眸,不一会儿的功夫,顾绮萝的耳畔,便传来了拓跋离琅的细微地鼾声。
顾绮萝微微地蹙了一下眉,瞧着拓跋离琅眉心深锁,顾绮萝缓缓地伸出了手来,轻轻地抚平了拓跋离琅的眉心。
拓跋离琅抬手握住了顾绮萝的手,薄唇微启,轻声地说道:“你今儿也累了一天了,早些睡吧。”
顾绮萝清浅一笑,对面这拓跋离琅躺在了软枕之上,缓缓地阙上了双眸,渐渐地进入了酣眠之中。
……
与此同时,在繁花阁之中,凤明玉却没有顾绮萝这般静怡的睡着,她一身胭脂红色的寝衣,端坐在房间之中的主位之上,她的那张欺霜赛雪的娇容之上,似是笼了一层寒霜一般,仿佛端得一眼,就能够将房间之中的一切物事儿冻结成冰一般。
珠儿、莲儿和佩儿,端端正正地站在凤明玉的左右,像是三个门神似的,瞧着自家的主子一言不发,三人皆是面面相觑,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良久之后,凤明玉侧目,眸光之中充满了凉薄的寒意,微微地眯了眯一双云眸,朱唇微启,冷声冷气地问道:“珠儿,你刚刚可是瞧的清楚,王爷并没有去书房吗?”
“回主子的话,奴婢刚刚瞧的真真的,王爷的确是没有去书房,而是、而是……”
“说!”凤明玉的面色阴沉,仿佛笼罩了一层阴霾似的,一股凉薄的寒意,涌出了凤明玉婉如琥珀一般晶莹的眸,冷冷地吐出了一个字。
珠儿听闻了凤明玉的话,不禁缩了一记哆嗦,深深地吞了一口口水,颤声道:“是!王爷他、他去了、去了妙音苑。”
“啪!”的一声脆响。
凤明玉倏然抬手,直接将桌案之上的青瓷茶禅挥到了地上,顷刻之间,摔了个粉碎,茶也混着青瓷的碎片溅了一地。
“今儿乃是本宫和王爷的大婚之日,她不仅不给本宫颜面也就算了,连王爷也都这么对待本宫,只是传了小李子来给本宫稍了话!”凤明玉越说,面色变得越发的阴沉,仿佛下一瞬间,凤明玉的脸上,就能够掀起一场狂风暴雨。
好半晌之后,凤明玉缓缓地站了起来,朱唇微启,冷冷地说道:“她做初一,本宫就做十五,贱人想要用肚子里边的孩子绑住王爷,那也要瞧瞧,她有没有这个本事!”
言毕,凤明玉直接走进了房间之中。
翌日清晨,秋风瑟瑟,花蕊推开了房门时,阵阵的清雪,顺着房门卷入了房间之中。
花蕊微微地一怔,没想到,才刚刚九月处,便迎来了初云国的第一场雪,小姐身怀有孕,这样的清雪天,最是路滑,今儿是小姐大婚的第一日,按照王府之中的规矩,今儿一早是要向王妃请安的。
花蕊早早的烧了热水,手中擒着铜盆,推开了顾绮萝的房门。
“吱嘎。”
花蕊举步夸过了门槛,迈着小碎步子,走进了顾绮萝的房间之中,可随即便又是一怔,原是以为昨儿晚上,王爷会留宿在王妃的房中,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竟然会瞧见,顾绮萝在帮着拓跋离琅整理着腰间的配饰。
顾绮萝瞧见了站在了房门口,一脸惊讶的花蕊,淡淡地笑了笑,吩咐道:“将热水搁那儿吧。”
花蕊颔了颔首,将手中的铜盆,放在了房门口的黄花梨的花架之上,随即,她垂下了睫眸,猫着身子退出了顾绮萝的房间之中。
顾绮萝将毛巾放在了铜盆之中,刚刚要将裹着白纱的手,放进铜盆之中的时候,拓跋离琅一把拉住了顾绮萝,柔了一抹轻声,道:“也不念着点自己手上的伤。”
顾绮萝闻言,淡淡地笑了笑,侧过了身子,给拓跋离琅让开了路,拓跋离琅手中拿着沁湿的毛巾,轻轻地擦拭着顾绮萝的脸。
不由得,顾绮萝的双颊染上了一抹绯色,垂下了睫眸,如水儿般的眸子,清亮的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似的。
拓跋离琅瞧着顾绮萝的模样,淡淡地一笑,伸出了手来,轻轻地摸了摸顾绮萝的脸,淡淡地说道:“昨儿晚上本王留宿在你这里,王妃许是心中有些不悦,本王的早膳,就不在你这里用了。”
顾绮萝欠身一福,道:“妾身恭送王爷。”
拓跋离琅颔了颔首,道:“本王晚些在来看你。”
言毕,拓跋离琅便踱步,朝着房门口的方向走了过去,一只脚看看夸过了门槛,拓跋离琅又侧过了身子,对顾绮萝嘱咐道:“今儿下了雪,你就不用去给王妃请安了。”
顾绮萝闻言,眉心微微地一蹙,道:“今儿是入门的第一日,按理说,做妾的都要去给嫡妃娘娘请安的。”
“你啊!”拓跋离琅顿了顿首,道:“那就传轿辇,仔细着自个儿的身子。”
“是。”顾绮萝应了一声,目送着拓跋离琅离开了自己的房间之中。
随后,顾绮萝瞧了瞧花蕊,朱唇微启,轻声地吩咐道:“王爷今儿不留在咱们这里用早膳,你传早膳吧。”
花蕊颔了颔首,转身走出了顾绮萝的房间之中。
而顾绮萝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寝室之中,看着铜镜之中倒影出来自己的容颜,顾绮萝的唇角勾起了一抹浅笑,或许,打今儿开始,自己就要裹着这样的生活了。
昨儿晚上,有拓跋离琅在自己的身边睡着,听着拓跋离琅淡淡的鼾声,不知道为何,顾绮萝特别的安心。
顾绮萝从首饰匣之中拿出了凤明玉昨儿送给她的红珊瑚的耳坠子,带在了耳朵上。
须臾之间,花蕊走进了顾绮萝的房间之中,面色似乎很不悦,深深地凝着眉头,将手中的早膳放在了顾绮萝房间之中的圆桌之上。
顾绮萝从铜镜之中,瞧见了花蕊的模样,微微地蹙了一下眉,扯了扯裙幅,缓缓地站了起来,径直地走到了花蕊的身边,启唇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刚刚出去的时候还好端端的,怎么这会子的功夫,脸色怎么就这么难看?”
花蕊抬起了睫眸,无奈地撇了撇嘴,微微地摇了摇头。
“这里又没有旁人,有什么话,你写给我便是,无需这般的扭捏。”顾绮萝踱步走到了房中的文案前,拿起了纸币,转身回到了花蕊的身边。
将手中的纸笔推到了花蕊的面前,努了努唇。
花蕊贝齿轻轻地咬了咬唇瓣,沉吟了半晌之后,花蕊拿起了狼毫笔,在宣纸上开始写了起来。
片刻之后,花蕊将手中的宣纸递给了顾绮萝,顾绮萝拿起了瞧了瞧,不禁眉头一皱。
“刚刚在大厨房领取早膳时,恰巧遇见了王妃房中的珠儿,许是因为昨儿晚上,王爷留宿在咱们房里,王妃有些不悦,连珠儿都说了一些刺耳的话。”
宣纸之上,写着如上的内容。
顾绮萝缓缓地抬起了莹白的纤手,手腕之上月影镯的铃铛,发出了清脆的声响,顾绮萝轻轻地拍了拍花蕊的肩膀,轻声地说道:“这么点子小事儿,你若是都往心里头去,怕是今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想开些,往后的日子才会好过。”
花蕊抬起了睫眸,水汪汪的杏子眼之中,蒙上了一层雾气,花蕊并不是为了自己才会如此的心伤,而是想想小姐打今儿往后的生活,心头之中不禁有些感慨。
“这么些吃食,我也用不了,你坐下跟我一起吃吧。”说着,顾起路扶着花蕊的双肩,将花蕊按在了圆凳上。
正用早膳之时,张嬷嬷和素狸走进了顾绮萝的房中,两人朝着顾绮萝打了个欠儿,异口同声地道:“给侧妃请安。”
顾绮萝放下了手中的筷箸,抬起了睫眸,望向了张嬷嬷和素狸,启唇道:“正巧这会子都来了,便一起用膳吧。”
“侧妃,这可万万使不得。”张嬷嬷推辞,不敢坐下。
“打今儿往后,你们就是我的人了,我这里没有什么规矩,但是就只有一点,要绝对的衷心。”顾绮萝说着,淡淡地看了一眼张嬷嬷,又道:“嬷嬷,这些话,还劳烦你传下去,若是有人动了什么歪心思,也别怪我不念主仆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