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一样。”赵云慈无奈地看着妹妹,安抚地拍了拍她,“看到之后,你会喜欢上它的。巴黎人最初也觉得这么个钢筋水泥的东西在这里很突兀,可是渐渐的它竟然成为了标志,人们反而因此而自豪。”
“巴黎人真是多变。”赵莫晚看着难得露出兴奋的神色的赵云慈,终究还是不忍心拂了他的兴致。这一路的旅程其实并没有她想象的愉快。虽然大伯父对她依旧很好,但是大伯母却对自己冷淡了许多,连带着住酒店的事情也是又最初的她和大伯母一间改成了她自己一间,赵云慈一家住一个套间。好像故意把她这个“外人”隔开一样。这种感觉,就好像父亲最初开始疏远自己的时候一样,酸涩得让她无数次觉得委屈。
可是转念一想,大伯母和自己其实也没有任何关系,就算不喜欢自己看不惯自己也怪不得别人。只是这种堵在心里的感觉,着实让她难受。
好不容易大伯母不在,她却也不可能在赵云慈面前抱怨什么。
埃菲尔铁塔上面能看到巴黎的全景。笔直的香榭丽大道,华丽的凯旋门,远远看得到双尖塔的巴黎圣母院和它有名的钟楼,高楼大厦几乎不存在,都是低低矮矮地,带着浓重文化韵味的建筑物。让人有一种置身于几百年前的错觉。
赵莫晚看到周围一对对亲昵而自然的情侣,有的只是平静地相拥一起看着景色,有的则是旁若无人的激烈热吻着,路过的人偶尔会有人看上一眼,大部分的人却也只是当做没有看到一眼稀松平常地走过去。赵云慈似乎也是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低下头绕过那对情侣。
“云慈哥哥,我们一起照张相吧。”赵莫晚突然说。
“好啊。”赵云慈接过相机,礼貌地拜托一旁的游客。
“为什么你们离那么远!既然是情侣就恩爱一点啊!”大概是个美国人,用英语高声说着,似乎对并排站着中间还隔了很远的两个人很有意见。
赵莫晚的英语并没有好到听懂对方的意思,反而是身旁的赵云慈,在神色不明地回头望了一眼身边的赵莫晚之后,伸出手臂搂住了有些不知所措的她。
那张照片上,是一脸诧异的赵莫晚,带着一丝娇羞的笑容,被搂在高大的赵云慈怀里。他的嘴角挂着一丝连自己都不曾注意到过的笑容,他的白衬衣和她鹅黄色的长裙被风吹得有些飘扬,在阳光下显得格外亮眼。身后是湛蓝的天空和密密麻麻的建筑物包围下的香榭丽大道和凯旋门,开阔而壮观。
那是他们第一张也是唯一一张合照。
埃菲尔铁塔在夜晚会亮灯,总是聚集许多许多的情侣。赵莫晚和赵云慈在附近随便吃了点东西,打算一面散步一面走回酒店,突然看到闪烁着橙色温暖光芒的铁塔,突然觉得心里很满足。
“呐,云慈哥哥,今天拍的照片,回去要我传给你吗?”
赵云慈笑着摇摇头,“不用了,你留着就好。”眼底划过一丝惆怅,他似乎在那个瞬间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越界,可是还是无法控制地伸出了手臂。后来对着那位游客调侃地说自己和赵莫晚很般配的话语,竟然也只是笑着敷衍了事……大概潜意识里,还是欢喜的吧。
赵莫晚闻言,脸色微微一沉,却也并没有反驳:“好,我知道了。”慢慢凑到赵云慈身边,拉住了他的袖子,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走着,像个蹒跚学步的小孩子。
赵云慈没有甩开她,似乎是默许了这样的行为。只觉得透过袖子,传来了一股他无法抗拒的热度,不断逼近自己的心,仿佛就要灼烧到自己。
巴黎的夜晚,各色霓虹灯亮起,美得不可思议。明明是在异国,明明是根本不认识的街道,她却一点都不害怕不担心,只因为眼前的这个背影,虽然不够强壮,却足够给她安心感。
走到酒店门口几乎已经是深夜,赵莫晚和赵云慈站在电梯门口,要去不同的楼层。她还拉着他的袖子没有撒手,低着头,好像个做错事了的孩子。
“云慈哥哥,我好羡慕你,有大伯父和大伯母在身边。我和父亲的关系,不管多么努力,都没有办法回到从前了。”不知道是不是被这一路的低压所影响,赵莫晚的心情似乎很低落,不自觉地开始联想到自己和父亲如履薄冰的关系。
连声音中都有一丝哽咽,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一样。
赵云慈看着这样的妹妹,心里的疼惜似乎有冲破胸膛的感觉。一点点蔓延开来,是他说不清的感情。只是这个瞬间,他很想轻轻地给她一个拥抱,安慰她,让她开心。
而他也这么做了。
轻到几乎感觉不到任何触觉的一个拥抱,只是迎面而来少年的温热的气息让赵莫晚猛然僵硬,下一个瞬间又放松了身体接受了这个拥抱。明明感觉得到里面没有一丝情欲只是满满的怜惜,却是让她突然眷恋不已。原来得到了什么不愿意再失去,是这样的感觉。
原来当你知道这个人不可能属于自己却又被温柔对待的时候,是这样浅浅的绝望。
从心底涌起的不知名的感觉一点点蔓延开来,几乎要将她淹没一般的,是想要说出口的喜欢和爱恋。话仿佛已经到了嘴边,手臂抬起,不自觉地回抱住了眼前的男孩。
“云慈哥哥,”少女低低的声音从胸膛里发出,他能感觉到吐息在自己皮肤上的炽热感,突然收紧了怀抱,“我其实一直都喜……”
下一秒,赵莫晚突然被大力推开。
力道大到让她推了几步还是没有能够稳住身体,反而一屁股坐了下去跌倒在地。她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眼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呆愣愣地抬头望向刚才还温柔抱着自己的赵云慈,只看到他匆匆瞟了一眼自己,看不清神色,便绕过自己往身后走去,步伐慌张。
赵莫晚下意识地转身,甚至连站起来都忘记了,保持着怪异而扭曲的姿势坐在地上,大理石的冰冷让她一阵战栗。却连有人走过来担心地问自己有没有事都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