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着项氏用了午饭,略坐了坐,季念槿就要告辞回去了。
项氏有些不舍,拉着季念槿的手,反复叮嘱着,来来回回都是些饱含关怀的亲切话语,叫季念槿红了眼眶。
这世上,除了父亲母亲,也只有眼前的这位老人,是真的待她好,这份关怀,这份顾念,叫季念槿确实感念在怀,祈祷着项氏能长命百岁,能看到她守护好父亲母亲,能看到抚安侯府牢牢握在长房手中。
“行了,我老婆子年纪大了,就喜欢啰啰嗦嗦的,叫槿儿笑话了,你这就回去吧,回去好好照顾好自己,有事了,使人来府里传个话,或是想我们了,就派人来说一声,外祖母好叫人去接你。”
项氏亲自拉着季念槿的手,送到了门外。
天气正好,午后暖暖的阳光照射在人的身上,驱散了一身的寒冷,白芷将鹤氅给季念槿披好,接过了莺歌手中的锦盒,就站在一边。
她做丫鬟的,梅府才像是姑娘的家,这才是一家人该有的样子,哪像抚安侯府,恨不得人人都是乌眼鸡,见到长房的人,都要斗上一斗。
“外祖母,回去吧,槿儿这就走了,等得了空,槿儿再来看望外祖母和舅母们,请外祖母保重身体,槿儿会日-日想着外祖母的。”
季念槿行了礼,项氏由着两位舅母扶着,三人脸上都是不舍,项氏更是轻轻叹了口气,这其中的缘由,不必说,三人心中俱是明白的。
“嗯,路上当心,叫赶车的婆子慢点。”
楚氏帮着理了理季念槿的鹤氅,拍了拍季念槿的手,嘱咐道。
“祖母,母亲,儿子送了槿儿出府吧。”
梅其硕说道。
“很是,好生送了你妹妹上车。”
项氏点头答应了。
季念槿由白芷扶着,一步一回头地看着檐廊下站着的几位亲人,待到出了延寿堂,这才心下里轻轻叹口气。
“姑娘,小心脚下。”
白芷提醒着,这会迈过了小花园的月洞门,进了前院。
“槿儿,若是想外祖母了,尽管使人来个信,往后,我不常在府里,你若是想要什么,就让人告诉言弟,他保管答应。”
梅其硕走在季念槿身前一步远的位置,并没有回头,午后阳光让他的身影拉的很长,季念槿俏皮地走在他的身影上,嘴角微微露出了笑容。
是对那句话,也是对那个人。
过了前院,季念槿一行人站在了府门前。
白芷将帷帽给季念槿戴好,帷帽下,梅其硕看不到季念槿的脸但是他明白,季念槿是开心的。
他微微一笑,不再说些什么,目送着季念槿出了府门,登上了马车,等到车帘放下后,他脸上的笑容不见,目光深远,望向渐行渐远的马车,皱起了眉。
马车出了梅府前的大街,就能听见两边嘈杂热闹的声音,和来时一样,马车里只有白芷和季念槿,顾妈妈依旧坐在了外面。
“姑娘,梅府里真好。”
白芷依旧蜷坐着,好空出地方能让季念槿伸直腿脚。
“好?你知道什么是好吗?”
季念槿微微一笑,白芷这个丫头最是心细的,她看的明白,自然是在心里有个比较。
“嗯,姑娘,奴婢瞧着,府上的哥儿姐儿,是真心喜欢姑娘的,老太太并两个舅太太更是疼爱姑娘,比起咱们侯府,确实是要。。。”
白芷说到后面,却不敢再往下说了,做奴婢的,不能编排主子们的不是,这是规矩,她不能坏了规矩,哪怕季念季不会计较。
“别担心,你说的都是正确的。这就是一家人该有的样子,咱们侯府。。。”
季念槿撩起了车窗帘,悄俏看了一眼车外,却没再往下说。
这里面的意思,她们主仆,她们长房早就知道了。
心知肚明,却又无可奈何。
不过那都是以前,现在嘛。。
季念槿捏紧了自己的拳头,等着吧,她定会叫她们知道,谁才是侯府里正经的嫡出,正经的姑娘,这抚安侯府,谁才是最有资格说话的!
马车晃晃悠悠的,颠地季念槿犯困,虽然拥挤了点,好在舒适度还是可以接受的,只是苦了白芷,要时不时地变换着坐姿。
昏昏欲睡之际,马车却突然停了。
惯性,让季念槿差点撞到白芷身上。
“姑娘,没事吧,有撞疼吗?”
白芷也吓了一跳,赶紧检查起季念槿。
“无妨,去问问看,出了何事?”
季念槿摇头,她只是被吓到,到不曾受伤,这一下,也将她的瞌睡赶跑了。
白芷点头,撩开车帘,起身出去。
季念槿安心地坐在马车里,她能听到隐隐约约的声音,不是很真切。
盯着车帘,一动不动,白芷出去了有一会,还不见回来,车外的顾妈妈也没了声音,正当她着急的时候,从车窗外“嗖”的一声,射进来一个东西,撞在了马车车厢的另一边,滚落到了季念槿的腿边。
季念槿这回是真的被吓到了,等她看清楚了那东西是何物时,又开始疑惑起来。
一颗圆滚滚的小石子,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石子下还压着一个物件。
季念槿狐疑地看了半天,这才将石子捡了起来,发现原来石子是裹着一张小纸条,被射进来的。
将石子放下,季念槿深呼吸口气,徐徐展开纸条。
“明日,清北侯府,后花园旭日亭,午时一见。”
短短几句话,却叫季念槿心下疑惑丛生。
她第一反应,是三房的阴谋,想要谋害她,但又想起,好像三房并没有受到邀请,至少在她来梅府之前,是没有听说明日三房也会去清北侯府的。
但是倘若三房也收到了请帖呢?
清北侯府,季念槿是熟悉的,纸条中所说的旭日亭,是清北侯府后花园中一座隐秘的亭子,四周被假山包围,处于高处,能将亭子周围的景色全看在眼里,是个视野开阔的好地方。
什么人要约她去那里?
且不说今生她根本没去过清北侯府,旭日亭在哪里,在外人眼里,她是不知道的,更何况,这没头没尾的,是个人都不会相信的,更别说去赴约了。
写纸条的人,难道就没想过这些吗?
若是三房的阴谋,这么拙劣,怎么就敢肯定她一定会上当?
想到这里,季念槿倒不怀疑是三房的阴谋了,因为若是在抚安侯府,她倒是会相信些。
季念槿摇摇头,决定不管这纸条上的内容了,是傻子才会真的去,她可不傻,这种风险极大,容易被人抓住的把柄,她可不会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