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沐宁似乎也是准备好要见面的,她脸上薄薄地施了粉化了眉。尉迟鹤依靠门框看见了母亲的侧影,脸颊饱满下巴微微上翘,这是金氏家族外祖母这一支血脉的外形特征之一。尉迟鹤就没有这种下巴,金岱曦却是有的。她还在等什么呢?她很需要母亲。她款款地走在青色方砖的地板上,生怕母亲嫌弃她没有淑女的仪态。
金沐宁也回过头,两道眸光相视间,两人的眼睛那么酷似都是宽眼褶的丹凤眼。母亲是那种面相略微富态中带着一丝不容侵犯的雍容气质,她展出柔和的笑:“我的鹤儿,好不好?”
那个语气压抑着激动,其实是准备了许久。接下来还得面对另一个人的,平静了五年的心绪现在又要燃烧到复杂。尉迟鹤恰是看的出这种压抑,现代的她灵魂超过二十岁当然也心内盘算过今天的目的。她也是语调学着优雅:“母亲在这里好不好?”
金沐宁依旧平淡优雅地回答:“张嬷嬷勤劳的照顾,粗茶淡饭很踏实。只是我这侍卫,被从后山来的贼人所伤,现在病的不轻。”
母亲的话兴许在佛前相伴的岁月磨砺得没有凡尘人的心绪,尉迟鹤听来母亲的修行日子也是有不平静的骚扰的。她目露惊讶一语点出:
“难道那个突厥可汗还在惦记着您呢?有女儿在,女儿会让他不敢再来。”
尉迟鹤知道自己话说得勉强,也知道那个突厥可汗在母亲幼年就对她仰慕有加。那种情愫不能单纯用好坏来评断。就在二十年前,突厥可汗因为对母亲这份爱慕还被祖母狠狠地给利用了一把。利用突厥出兵鄯善国,鄯善国。赤金国坐守渔利,而突厥损失惨重。赤金国对此未作任何表示,公主金沐宁连个问候的信批都没有。可见母亲嫌弃对方妻妾成群的习俗。母亲只愿意做唯一的妻子不惜下嫁父亲。
金沐宁神色微有不悦,那件事是她的母亲利用了别人惹出来的。她作为一个帝国的公主,在喜好征战的父亲和母亲身边,早就习惯了被当作筹码。也是她为何一心选了平凡的尉迟建德之原因。
尉迟鹤只好转换话题,她估算着父亲上来这里之前必要把话说完。她面露忧虑:“母亲,您可知燕云石表哥他托太子给我捎信,三个月就要来金国准备婚事的。女儿惶恐,但不畏惧!”
金沐宁听到她说到不畏惧时微微点点头表示赞赏。她这个唯一的女儿也是五岁就被当作帝国结盟的筹码。这是皇族女子的命运,她自己回避开了女儿是躲不掉的。此番为着侍卫的伤势,也是不放心尉迟建德这块废物,下山是在所难免的了。她伸出手,把女儿揽在身侧。看来今日自己研习了五年的佛法戒律就此要放弃了。
在尉迟鹤上去玉女殿三层阁的这半个时辰里,尉迟建德和随从亲兵坐在山门口的台阶上歇息了片刻。内心思索了半日要见面时刻说的话,说真的他对于女人的心思没有深究过。他母亲在世时,要如何对待都是母亲在点拨他。母亲不在了,巴美丽成天地在枕头边上诋毁金沐宁。现在想起来,也是自己不够清醒由着那贱人挑拨。想当初,一场比武大会自己夺魁的成就就是被公主金沐宁相中。当时的公主不过十七岁,已经懂得举办比武会慧眼识英雄了。记得那时母亲和氏对着祖先的灵位,流着感激的泪水拜了又拜。都认为这是家族三代效力皇族所得来的最大的回报。他对她承诺不纳妾的,谁曾想婚后一年征战襄阳大捷,皇上和皇后公开在庆功宴上当场赏赐巴美丽给他。理由是多妾子嗣不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