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木兰合知道,敌军是不可能让自己这般容易地带着几万人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潜逃过去的,所以在来的时候就做好了两手准备,一是积极作战,将对方为数不多或实力不强的部队斩杀殆尽后再冲进去,这样既可以摆平阻碍又能振奋军心,何乐而不为呢!
二就是且战且退,如果一上来就遇到张定边的部队,则肯定不能强闯,士兵可有可无的伤亡是小,耽误了那位大人的计划是大!
且只要位于边界的附近,有了各种自然的因素所形成的天然屏障,任由敌方再强也不可能一口将自己吞掉!而现在他所面对的是由张定边手下的头号大将所率领的部队与伊尔汗国半吊子部队厮杀,是退还是进,他的心在开战前夕是一点都没有数。
但在双方的前锋交战了将近半个时辰后,他就真要感谢在战前自己所认为的那些可有可无的伤亡士兵了,他们的快速败退且又被全灭、屠杀的事实已经告诉了自己,再不逃的话下一个时辰死的就是自己了。
与扎木兰合的处境差不多的,是被凌军部队层层包围的哲合理木,一个令从军以来第一个凌振明在三日内无可奈何的对手;他与扎木兰合一样,所面对的都是所向披靡的汉人军队,他们以锐不可当地战力,横扫着在伊尔汗国内所有阻挡在他们前行道路的部队。
但扎木兰合有着无限宽广的后路任其奔驰、跑路,哲合理木所带领的两万余人却只有不足一公里的地方活动,这还是凌振明暂时性地回缩战线,谁能知道他什么时候会集中兵力又猛杀过来;到那个时候,即使部队再怎么刚毅,军心在怎么稳定,在物质、精神都受到强大压力的情况下,自己又能承受到什么时候呢...
果不其然,在扎木兰合援军被击退的第三日,及哲合理木被凌军部队的一个星期后,凌军部队开始行动了!但当他说了一大堆振奋人心却又老生常谈的话后,亲自组织千人部队形成第一道防线的时候,不远处的敌军居然不动了!
对面的凌军部队约莫着有一万多人,居然就站在前方不动!这是在搞什么鬼?这是与他们一个星期以来从未间断过的千人、百人来回骚扰、打击所截然不同的举动!
一开始的时候听说凌军可是集结了上万人的兵马,还以为是近日来他们在应对敌军的进攻上出现了什么错误,漏出什么破绽让敌军有机可乘!现在看来,对方或许是虚张声势,只是故弄玄虚地列队罢了。
则一个能逃跑的军队将领与一个被围困的将领,即使是在学识、武艺上相差不大,但总是会在心理素质上出现偏差;
札木合兰有宽阔的地域可战可退,就算是被陈军部队追着屁股打,打到全军都阵亡了,只要把时间争取到了,全军覆没了也一点问题没有!至少自己不会死。
而哲合理木就不可能了,只要阵地一失守,就能在混战的刀枪剑雨中突围而出,也绝对不可能逃得过对方上万人的追杀,结果要么自杀、要么被杀!
所以他所求的只是凝聚士兵的军心,发动士兵们构成坚不可摧的防御工事,争取等到援军前来!又或许期待凌军部队对其失去耐心后撤退!
他的第二个想法与凌振明的想法有着相似之处。只是后者要的不是军队撤退,而是要迂回前进或进攻!
在不久前收到前方的探子来报:已探得一条新的道路出到关居庸路,只是这路较为偏僻,路上的野兽也过多,所以很久没有人通行而过。
凌振明也等不到前方探路的人通行过后再来向自己禀报了,光从关居庸路这条道去到两个汗国的边界就至少要一个星期,要是在远些,一个来回至少也要两个星期;
且这条路不稳定的因素太多了,再加上若朱元璋真的与陈友谅大战在即,那么这次征程就一日都不能多耽误,所以刻不容缓之下,当即否定了这条路!
但也绝对不能留下这两万余人的残部在部队的后方,造成隐患!这样倒不如先做试探对方是否有自己部队撤退之意,实在不行就发动强攻...
凌振明与黄三伟、长悟道长等人商议过后,便决定在进行一个星期小规模袭击过后,便在敌方防守工事前安排一万人引得其注意。
随后,安排官武华令蒋氏兄弟左右两路各两千人朝着另辟的新径出发,从而制造出全军迁移的假象来引诱敌人,实则是想引发他们主将的恐慌,或以为改道,或以为左右详攻都好,只要试探出他们的目的即可,则左右两翼的动静是弄得比一万人的正面军队还要大声。
蒋氏兄弟有些纳闷,这群被围困一个多星期的残部是被打怕了?又或者是残部的将领过于精明而尚未作出一点反应!将情况给凌振明汇报过后,得到的回复与自己所想的一样:打!
手下有两千人,说多不多,说少也绝对不少!蒙古人就能用两千人灭了宋朝的上万军队,就俘虏了宋朝的两个皇帝那战役,金人的兵力只是对方的一半不到,而金人又被人数更少的蒙古人所灭,现在蒙古人又是在自己的地盘被人数相当的凌军部队所打得体无完肤。
但左右两翼加起来也就四千部队,强攻定然不成,小打小闹又不成气候;则在斟酌一番后,索性对半分吧!左右两翼各出一千人作为前锋;
这两千人的内心都知道,对方这般铜墙铁壁的防守,此次任务是凶多吉少了!反正在这乱世中生存,生死本就各安天命,且死后自己的亲人所获得的抚恤金高达一年的军饷!这是凌统帅独特的指令,所以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啊,只有听着命令奋勇冲杀吧!
凌振明当然不忍心让为数不多的凌军部队的精英们枉费生命地拼命冲杀,也为了引起敌军自乱阵脚的目的能达到,则下令陈列的残部前方部队的五千多人必须冲杀进去,与左右两翼的凌军士兵共同攻向敌军的防守工事!
对于一向沉稳的凌军士兵突然来的这招非死即伤的疯狂进攻,哲合理木及其手下的士兵心都有些慌乱,心中泛着嘀咕道:对方是找到了己方的防守漏洞,不然为何在这时候发起猛攻?在惶恐之余,还真让凌军部队在两军厮杀的前几回合,幸运地找到他们的防守漏洞,只是对方一时间,尚未形成大规模的进攻,沿着这漏洞将整个防线击破。
由于在此之前的防御工事很完善,又经过了凌军部队连续一个星期的大大小小袭击,所以防守的蒙古士兵们对敌军的进攻有了一定的应变能力,即使被打开了条线路,也能慢快速地接近,以人数及地理位置的优势将凌军部队再次打散开!
看着第一次进攻快要无果了,凌振明心急如焚,但又看到敌军的防守线上,再次被凌军打开的一道口子,紧张的思绪又安稳下来。
打开口子的是在之前截击哲里别台突围时,有着不错表现的突厥人卫湘钦;已经是凌军中千总的他,还有一群突厥族的士兵被凌晓决安排到他的账下;同时马背上的民族,突厥人曾建面临的危机可不比现在四面临敌的蒙古族人好得到哪里去!
所以内心中对其憎恶是天生的,从骨子就有着不服气;只是这群突厥人现在是为汉人军队效力,在其位就谋其职则相比之下,与汉人的陈见就微乎其微!且千总卫湘钦就是他们的模范,统军的叔叔凌晓决就是他们最坚实的后盾;
在草原作战的他们也跟在本土作战别无二样,他们凭借着比凌军士兵更为猛烈的杀敌立功的心情,冲杀着蒙古士兵固若金汤的防御。
“要是将这群蒙古士兵之防御比作是背部长满锋利尖刺的野豪猪,那吾等军队中之突厥部队则是一根杆子,将这像汝刺猬蜷缩般之野豪猪,撬开!从而将其柔软的腹部展露在猎人的尖刺面前!”凌振明喜悦道。
随后又下令道:“全军出击!”
统帅带着头冲锋陷阵,其余的将领当然有抛头颅、洒热血的心情了,再者前方的战局一片明亮,火器营已经就位,弓箭手在敌军的漏洞被打开之后也有了用武之地;
无数地弓箭从天而降,陆地上的长刀长戟地厮杀,手中的盾牌竟被马背上的突厥人用长刀斩碎!这样的深仇大恨,即使是主将哲合理木奋勇杀敌且最后战死沙场,也无法挽回溃败的结局。
战役结束,凌军部队汇总表:
前军骑兵营,伤五十人,亡十五人;
中军骑兵营,伤三百人,亡一百五十人;
左右两翼突袭军,伤一千人,亡五百人;
突厥骑兵部队,伤三百人,亡一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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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汇总上来的士兵伤亡人数,凌振明默默地低下了头,这是他从军以来打得最手足无措的战役,同时也是赢得最悲壮的阵地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