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寒风飒然。
她抬起眸角,偷偷地看着他的脸——清俊又坚毅的脸庞,透着深邃的质朴。
那是一张让人过目不忘的脸,只因那上面的双眸总是透彻纯瑕又有着静谧一般的冰冷。
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中,他们横穿在这片被寒雪掩盖的洞穴里。
他的眉睫上轻染着些许细细的霜雪,白色的浅雪,仿佛是天堂的羽翼。
他月牙白色的衣袍,从寒风中掠过,仿佛是一轮升到中天的明月,映在水面上,波光暗动,看着虽然近在咫尺,却有可能远在天穹。
有时候,清渲在想,这条路,如果永远也走不完该多好。
他的掌心很温暖,她可以感觉得到。
因为,她全身被冻得直颤抖,却可以真却地感应到他温热的掌心传来的温度。
她的心在这片寒冰之地,开始跳动。
跳动如同一朵要努力盛开的花儿——怦,怦怦,怦怦怦……
花儿在奋力地长高,长高!
可是,脚下湿滑,她摔了下去。
她的膝盖摔得肿痛,可是她紧紧地咬着牙关,不敢喊出声。
他已经在尽力救她了。
她不想让那只老妖物发现。
她不想让自己成为他的负担。
所以,当冷汗从她额头淋落的时候,当膝盖冒出血丝的时候,她还是紧咬着唇瓣,不发一语,不吭一声。
萧逸蹲下身,问道:“怎么样了?宫主,你还能站起来吗?”
“嗯,我还能走。”
她扶着冰冷又潮湿的岩壁,继续前行。
岩洞外,跟来的并不是只有一拔阎王大人的人马。
而是还有其人。
沈紫衣站在岩洞外的静僻的一角,他隐藏了起来。
原本,他以为阎王抢了圣水,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反正阎王回到了太子殿,接下来的事,就让小太子一个人去处理了。
哪知,太子殿下竟然叫他去跟踪萧逸。
耳边再次回响起小太子的话:
——“紫衣,你不要回来了,跟着萧逸就行了。”
——“可是,圣水已失,阎王那边?”
——“阎王这里我自会处理。你现在的任务——就是看好萧逸!”
——“太子殿下,圣水丢失可大可小,我们一定要追讨回来。”
——“笨紫衣,只要拥有了那个东西,要多少圣水都是可以的。”
——“呃?”什么意思啊?
这是怎么一回事?
看来小太子自有一手啊。
萧逸得到的又不是圣水,只是一个美人,这有什么好跟的?
但谁叫他是臣子呢,向来身为臣子,只有低头去办事,是没有资格去询问理由的。
小太子给了他一根可以行驰千里的朱雀之羽。
——“这根红色的羽翎你带着,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它会适当的出现的。”
——“谢谢太子殿下的赏赐。”
——“紫衣看好萧逸,更要看好那位送来圣水的美人。”
——“紫纱宫主是凤族的祀祠圣女,我自然会护她周全的。”
小太子似乎思索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
——“嗯,这就对了。看好这位紫纱宫主,她可是一位关键的人物呢。”
——“把阎王的乌众打散之后,我就护送她回南海之滨。”
——“呵呵,我想没这么简单。至少阎王不会让她这么早回去。这样吧,你把这些紫纱宫主带过来,我要亲自问她。”
——“遵命,臣这就马上去办。”
借着朱雀的力量,他的脚力竟然能跟上萧逸的速度。
也是,萧逸原本就受了内伤,还要带着一个重伤的女人。
自然不会走多远。
而且,以萧逸沉稳聪慧的个性,绝对不可能带着一个染病的女人走大道让人追杀。
他只会先选择藏在一个隐蔽之所,等阎王追兵的风声消弱了,再出来。
可是,这个寒雪掩盖,风霜侵袭的岩洞也太冷了吧。
都这么久了,他们怎么还没出来。
沈紫衣等得有些焦急了。
不止他焦急难耐。
另一处的阎王大人也气得直跺脚!
这个该死的萧逸,怎么这么能忍啊,还不自动出来,让他好抓人。
这个洞又阴冷又潮湿,鬼知道里面藏着什么东西?
如果轻易现身,往岩洞内抓人。
估计会被狡猾的萧逸打个半死。
就是正面冲突,他都没有把握一定会破了萧逸的阵了。
更何况,萧逸现在处于暗道。
在洞内放神兽袭击他们就不好了,这个洞这么小,根本不好进。
再者,萧逸不但拥有神兽还会布阵,在暗道里布阵。
他能这么轻松的破解得了?
阎王是右想左想,都觉得轻率地进洞跟萧逸周旋,他一点儿好处也捞不到。
这两方人都在焦急地跺脚声中,让时间的精灵偷偷地逃走。
岩洞内,萧逸回过头瞅了一眼很远得只剩下一个小小的黑点的洞口。
他的嘴角轻轻地勾起,一抹浅笑,如同月光之花,不染纤尘地盛开。那皎洁之光,仿佛是一轮升到半空的上弦月。
“他们要追上来了吗?”
清渲忍下膝盖上的疼痛,轻轻地悄声地问。
“不。”
萧逸说道。
“什么?你不是说老妖物跟过来了吗?”
她抬头,盯着他如霜月的眼眸疑问道。
“是跟过来了。但是……”
他说着顿了一下,静听着外面的动静。
在外面的一棵枯树上,站立着一只白羽之鸟。
它眨着碧色的小眼睛,一边盯着左边的阎王黑羽军团;一边瞄着右边的沈紫衣。
它很清闲地梳理着自己的羽毛,拍了拍羽翅,化成了一道看不见的浅色云烟,消失在了窄小的岩洞里。
啪啦。
一声响。
萧逸的手心上多了一枚洁白的鸟羽。
他收起了手心,心中一片明朗。
“但是什么?”
清渲再次好奇地询问。
她觉得萧逸这个人真不简单。
做事情不紧不慢,相当的沉稳有力。
“他们是守在了洞外,但是,他们没胆进来。”
他说完,只是微微地笑。
仿佛外面的劲敌都只是天外的一股风,吹一吹过来,再吹一吹就又过去了一般。
似乎再怎么强大的龙卷风,在他面前,都只是一阵小小的微风,轻抿而过,不带一点儿的风云起涌。
“哦。是吗。他们都很惧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