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秀君似乎得到了一次最有吸引力的交易,从他开始从事情报生意以来,从未如此兴奋,他在三位客人面前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举着他那十根五光十色的手指左右挥舞。
然后,火隽给三位尊客安顿好了房间,天亮之前他们的休息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等到四下无人的时候,青铭和芸什开始打坐运气,为了避免在人家的地盘走漏风声,他们紧挨着坐下,还让龙星派出蝴蝶黑灵,它在他们的房间周围盘旋,确保无人偷听。
青铭用低得比手掌扇出来的风还要低的声音,近乎唇语的方式,在芸什耳边说道:“兄长,我们提出的交易条件能够达成吗?你真的有把握?”
芸什富有深意地微微一笑,也用极低的声音,使用唇语答道:“看到他的相貌,我对他最感兴趣的条件赌了一把,看来我赌对了!至于调查他的事故原因,我是真没把握!不过,给他动力,让他好好查查大属国的幕后黑手,还能保证他不会被别人封口,不是也挺好的吗?”
青铭闻言,这才明白芸什的计划,原来,他对于调查火秀君毁容的事故原因根本没有把握,甚至于这个主意,就是在他刚刚见到火秀君那丑陋的相貌时,突然之间冒出来的,在听到火秀君道出先前的交易食言的原因时,芸什知道了他的交易规则,所以,为了预订下未来能够从火秀君那里获得重要消息的机会,防止他的消息被对手使用重金封口,必须用足够份量的条件和他达成交易承诺,预定下未来的机会。何况,火秀君也不一定能够先于他们自己,调查出谋害青铭的幕后黑手。如果他们自己查到了,当然更不用费力去调查火秀君的经历了。
想明白之后,青铭点点头,赞赏地说道:“兵不厌诈!兄长高明!”
因为有两位高手一同出行,还有黑灵四处探视,龙星感到好久不曾有过的踏实,在隔壁房间睡得特别沉,特别香,鼾声掩盖了隔壁两位人物的交谈,确保了他们之间的秘密。
就在青铭远在大属国,紧锣密鼓地筹备着当夜私自出国的计划时,气焰国的深氮城里,杨凌和张乔逃跑失败,张乔被重新关进了死士训练营。
明亮君不动声色,但仍在族长府邸的归馨殿外,重新设置了单独的无影气罩,将杨凌安置其中,不许她再与张乔见面。
当时的他抱着杨凌塞进马车,亲自护送,或许在杨凌看来,应该是押送,回到归馨殿,自始至终,他一言不发,面无表情。
杨凌则陷入了绝望之中,除了担心张乔,她暂时对逃离明亮君的魔掌失去了信心。
其实,杨凌不知道,就在明亮君把她送回归馨殿,并用无影气罩关起来的当天下午,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已经开到了深氮城外。
明亮君留下古婆婆守在杨凌身边,便出府组织深氮城的守卫去了。站在高高的墙头,他一眼望去,便知道来者是深氢族长水浪君,以及他的精锐部队。他们的特征再明显也不过了。
水浪君一身富贵华丽的行头,映着西边的烈日余晖,闪闪发着金光,而他的精锐部队,整齐地排队开去,把深氮城墙的出城口围了个水泄不通,偌大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尽头,他们人人穿着黄金制成的铠甲背心,光着膀子,手臂上缠着着镶贴金箔的绸带,绸带的圈数,代表着士兵的等级高低。总之,这一队金光闪闪的人马,在一位珠光宝气的主帅领导之下,显得如此特立独行。
明亮君只是静静地站在墙上,并未排兵布阵,甚至都没有对守城的将领说过话。这当然是有原因的,不是他被吓傻了,而是因为深氮城长期处于高度警备的状态,他多年来为了复兴深氮家族的事业,极重城防和武力,尤其对于守城的精兵强将,时常组织演练,若是敌人真有攻城的实际动作,一旦出现苗头,他只需一挥手,所有的守城预案会立刻生效。
现在,他还没有完全摸清对方的来意,所以,只是静静地站着,微风轻轻拂过,他简单的青色袍子也微微灌着风,将这位年轻的族长,映衬得如此寂寞。
他揣测对方多半是得到了消息,冲着自己的新夫人杨凌而来,不自觉地回头看了看深氮府邸的无影气罩,想着归馨殿外还有一层无影气罩,而法术高强的古婆婆会坚守在她身边,他深吸一口气,下定了保卫她的决心。
这样奋不顾身的决心,一来是为了确保自己绸缪已久的计划能够顺利实现,以为深氮族带来好处,二来杨凌作为自己的嫡妻,就算豁出性命,也要保护好她,不能让人从自己身边把她抢走,或者伤害她。后面一点,关乎他自身的尊严,也关乎他心底深处,对这个天真快乐的女孩,越来越多的倾心。
水浪君看到一袭青袍的年轻人出现在墙头,便冲着他嚣张地喊道:“明亮君!你违犯气焰国王命,该当何罪?还不快快出城领罪!”
见明亮君不说话,水浪君心头的气便不打一处来,怒斥道:“你这无耻狂徒!怎地不说话!与你那死鬼老爹一个样子!年纪轻轻,满头白发!自作聪明的家伙!”
明亮君听到对方提到他父亲,心头的无明业火烧得更旺,但为了拖延时间,尽快找出更好的办法来平息冲突,他强压住怒火,故作正经地说道:“我当是何人?原来是水浪前辈!真是别来无恙!敢问前辈此番,如此兴师动众,所为何事?”
水浪君骂道:“哼!好你个后辈!我来问你,深氧王到处发布公告,找寻失踪的三公主,你既寻到,为何不上报王宫?不是抗命,是什么!”
明亮君笑道:“水浪前辈何出此言!众所周知,深氧王的三公主自出生以来,一直在王宫深闺之中僵卧,怎地会被我这样的无能晚辈所寻获?”
水浪君被他一折腾,脾气没地方发泄,陷入了与他的争论之中,答道:“人人都传,说你的新夫人,就是三公主!还能抵赖?”
明亮君拱手道:“哦!原来如此!竟是水浪前辈误会了!晚辈新近的确娶了妻,不过,我的嫡妻名叫杨凌,是一位异域来的姑娘,并非深氧王的什么公主啊!”
水浪君喝道:“无耻之徒!为何深氧王发布的公告,单单你这城里都给揭得一干二净,不是怕人举报是什么!”
明亮君一脸的无可奈何,仍是不温不火地说道:“那就更加冤枉了!想我这深氮城,当真是气焰国的穷乡僻壤,王宫张贴告示,忘了深氮城,这是非常稀松平常之事!还望水浪前辈不要胡乱联想!”
水浪君在马上被气得够呛,一来二去地争辩,竟找不到开战的理由。于是,他便想来场硬的,直接冲进深氮城,抢出三公主!正要下令强攻,只听明亮君在城头上,借着对自己对话,实际是对深氮城的守军喊话,说道:“真可惜,咱们深氮城,地方实在太小,接待不了深氢族这乌泱泱的军队,况且,水浪前辈心有误会,为避免双方误伤,给我紧闭城门!没有我的号令,不得对水浪君无礼!弓箭手各就各位!若是水浪前辈因为误会太深,受人蛊惑要来强攻,弓箭手按守城演习的方案,务必坚守我们的深氮城!”
城墙上越来越多的弓箭手,有序集结到位,回答统帅的声音整齐而又洪亮,直震天地:“谨遵族长号令!誓死保卫城池!”
水浪君见势不妙,发现原来人家深氮城平时极重城防,竟是有备无患!他一直以为没落的深氮族由一个黄牙小儿带领,一定是不堪一击的。可看到了现在城墙上顷刻之间便集结了无数的弓箭手,训练有素,装备齐全,心中不禁感到没底。
一旁的副将轻声建议道:“族长大人!您看深氮族目前可是士气高昂,咱们不能随意妄进!不妨驻扎下来,料他深氮城一向缺衣少食,只要切断他对外的物资交换,他这城墙再高,不久的将来,也会不攻自破!到时候,新夫人就是您的了!”
水浪君听着他的话,一直赞同地点着头,到了最后一句话,他发现自己的小心思被人当场说破,有些恼羞成怒,喝道:“作战方案不错!不过,你可千万别瞎说!我们本次风尘仆仆地前来,是为了帮助我们敬爱的深氧王,找到他那可怜的小公主!我怎么会有如此不堪的私心呢!”
副将凑近他一些,把声音压得更低,说道:“可属下不服啊!若那女子真是深氧王的三公主,她应当与我们英明神武、高贵富有的族长结合,怎么也轮不到那个黄牙小儿啊!他虽然长了一头白发,也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儿!深氮族现在这实力,就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深氮城,三公主才不会稀罕!”
一席话说得水浪君心里美滋滋的,转怒为喜道:“话是这么说!可是,我毕竟年龄比较大了,又已经有了好几位女眷,恐怕深氧王不会那么容易同意婚事的!”
说着,他举着自己的手指看了看,吻了吻手上的戒指,满意地说道:“不过也不一定!就凭我这富可敌国的财富,保管她三公主一世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对吧!”
副将赶紧逢迎道:“族长大人!就是这个理啊!您放心,属下一定带领部下们,打得他深氮城落花流水,把本来就该婚配给您的三公主,抢过来!”
水浪君诡异地一笑,说道:“先传令下去,就地扎营!咱们先困一困这自以为是的后辈!我倒要看看,他能坚守不出多少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