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死马当作活马医,干站着让人无比心焦,跑起来总觉得自己可以做点什么。
跑的时候,我好想有一匹马,我想起了弼马温在天庭上策马奔腾的****而又欢乐的景象,我现在撒开膀子蹄子奔跑是不是也看上起很傻很天真?
“哈哈哈……”果真,嘲笑我的声音响起,它无处不在,根本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
这么狂妄的女声,不猜也知道是徐娘的。
“可惜,你还没有机会成长为我的对手,就要魂飞魄散了!”
将一切可能性都扼杀在摇篮里,徐娘不亏是狠戾的始祖,闫佳敏找到她像找到了组织一样,连命也不要,果然是物以类聚,鬼以群分。
她说:“本来,我想将你烧死,现在看来,你想死得更丰富一些,累死后再被我烧死。”
哼,无非是在取笑我做的无用功,你就嘚瑟吧。
我一直憋着劲儿傻球跑,一直没说话,徐娘忍不住问:“死之前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不说话她还挺有兴趣的。哼。
我都要魂飞魄散了,复仇的可能性没有了,狠话也撂不了,求饶更没用,我能说点啥啊?
不然就随便说点喽——“徐娘?你生前也是叫徐娘吧?全名叫什么呢?你生前是个什么样的人,跟我讲讲呗。”
她不悦,“你要知道这些做什么?”
“能做什么啊……感觉你还有一会儿才能杀死我,”她说要烧死我,这不还没放火么,“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你就说说你的那段人生吧。”
“你还真是有闲心啊?”她在闲心二字上加重了语气,咋了,看不惯我打听你的私事啊?
“再怎么闲也没有徐娘你闲啊,我不过是暂时给游魂提供一个避难所,你都容不下我,世间将死之人那么多,你不忙着去求你的永生,跟我这种小角色过不去。”
“我说过了,如果不杀死你,你会成长为我的强劲对手,这不能忍。”
“你真看得起我。多谢了。反正我也逃不了,你还是讲点你的前事,让我开心开心。”
怨鬼才会成为恶鬼,既然她死的不甘,定是有不开心的事,我都快魂飞魄散了,她难道还吝啬让我开心开心?
“看来我只有早点烧死你了。”她的话里透出浓浓的不愉快。
她的话音刚落,我就感觉周围起了火。
困住我的法阵变成了火阵,像我上次想要烧死她一样,她也要烧死我。
我停止奔跑。
热浪一波一波靠近,若我再向前跑,会自己跑到火中去的。
我在原地不停地转圈,我看不见火,只能感觉到热浪,我的四周依旧是白茫茫一片。
深陷绝望,就是我现在的心情。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想过我的很多种死法,唯独没有这一项,在睡梦中如此真实地死去。
学医以来,虽然我没有主刀去救过病人,却一直都是在以一颗医者之心行事,有种说法叫,医生是跟死神谈判的人。死神在哪里?当我不知道鬼魂世界的时候,我相信天神,死神,可是,现在有这么多作恶的鬼,管它们的,又在哪里?它们若没有限制,没有掣肘,难道任由它们行使死神的权利吗?
我宁愿相信现在有阎王的存在,阎王起码是管小鬼的吧,谁人该死谁人不该死难道不是有个生死薄吗,我就这么冤屈地这样死去吗?
要说淡定是假的,要说不怕也是假的,我站在绝望中,无声地质问,双目满含恐惧的泪水。
一眨眼,眼泪不争气地滚了下来。
我连忙要去擦,转念又想,我都要死了,死的这么无助这么不甘,抽抽噎噎又怎么了,难道还怕她笑话不成?
一边懦弱地流着眼泪,一边又在想,火烧灵魂有没有火烧肉体的痛感?张芳死的时候我听到她的惨叫,那会是怎样的一种痛?
在绝望中胆战心惊等待那种无法预知的痛感,好像连呼吸都很苦难了。
我深深深呼吸一口,终于将自己崩塌的心稳住,我以为是我深呼吸的效用,却发现,我头顶上不知何时罩了个黑色的东东,是它让热浪停止阵阵奔袭,我才能从不断密集的热浪中接上一口气,甚至接下来嗅到了一股股清凉的空气。
怎么回事?难道徐娘的火阵失去了效力?
“跳上来!”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
是万生!
“跳?往哪里跳?”
“往上跳,抓住伞柄!”
我才发现,罩在我头顶上的东东是一把黑色的伞,怎么那么像巫婶给我的那个小伞发夹的伞?我试着往上蹦,没想到一下子窜了上去,吓了我一跳,失去重力身子一歪,差点没抓住伞柄!
我,我,我怎么能身轻如燕?
黑伞像有魔力一样,在我抓住它的瞬间往更高处窜了上去,带我飞了上去!
白茫茫的世界没有参照物给我看我飞得有多快,我只感觉自己的心都有点跟不上速度,一次地被甩出去。
飞了一会儿,我感觉腰被轻轻一带,下一秒万生的胸膛就出现在我眼前。
在明显感觉到速度减缓后,我才敢直起身子,不过,我依旧怕掉下去,我搂住万生的脖子,尤剩的恐惧中夹杂着小小的兴奋,“我怎么会飞?”
“难道你不应该是问我怎么会在关键时刻出现的吗?”
好吧,又被鄙视了。
“那……你怎么找到我的?徐娘呢?”
“你现在脱离了肉身,是游魂了,自然能飞。”我换了新问题他却回答我的旧问题。
“我出魂了?”我听闫佳敏说过,游魂有瞬间移动功能,念头一转就行,然后听万生说:“你做过梦吧,梦里有时候也能飞,这感觉和做梦的感觉差不多。”
是的,像在做梦。
“那……我们就一直这样飘着?”我第一次做游魂,现在恐惧褪去,有点小兴奋。
万生看着我,我也看着他,他说:“你的手可以放下了。”
我才发现,我们什么时候停下来了。
“徐娘不会追过来吧?我们安全了吗?”
“暂时不会。别出这把伞。”
我依言挨紧他一些,白茫茫的世界里,一把黑伞,两个避难的游魂。
我突然仔细地盯着万生,话说我现在才反应过来,我现在是游魂,见到的他便不再是傻万生,我,我终于见到他的本人了!让我这么晚才反应过来的原因是,他真的和傻万生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说是同卵双生都有些不够,简直就是一人分饰二角。
他淡淡地问:“看什么?”
“你不知道你和傻万生长得一模一样吧?怎么会这样,老万师傅说傻万生没有孪生兄弟,连兄弟姐妹都没有,你确定你没有吗?”
“这件事我也是刚才知道。”
“没有游魂跟你说过你和傻万生长得一模一样?”
“谁这么闲。”
对哦,他从未广而告之他是个失忆的游魂,游魂们不是忙着逃命就是忙着活命,哪里会闲得发慌交朋友。
因为这毫无差别的外貌,我现在面对他,完全没有一点陌生的感觉,就像平时我俩在人世一样。
他突然严肃地看着我,“以后别一声不响地就把自己的身体借给别人用,谁上了你的身你也要讲给我听。”
我:“为什么?”
他:“你就这么死了,还得换个人查我的身份。”
这个理由挺充分的,但是还没充分到足以让他冒着惹怒恶鬼的危险来救我,闫佳敏上我身的这件事我一字未对他讲过,其实是自从上次我扑倒他他莫名其妙生气离开之后,我就没再见过他。
我嗫嚅,“你不是在生我的气么……”多一个人知道我的行踪也好,免得像今日这样悄悄地死去。
他微微侧头:“你说什么?”
我把目光转向黑伞:“这是巫婶给我的那个小伞发夹吧?”
“对。”他责问:“让你随身带着保命的东西为什么不带?”
我唇角挂上难掩的笑意,“我就觉得是。明明是可以保命的东西,非要说成是信号弹。”
万生不懂,“你说什么?”
“巫婶应该知道我出事了吧?”
“徐娘被她引开了。”
我说呢,万生怎么有胆量一个人面对恶鬼,他们俩合作调虎离山就对了。
“你们俩怎么会一起……”我话还没问完,万生转头看向某处,打断我说:“去看看你的身体。”
我茫然,“怎么看?”
“念头转到你身体所在的地方。”
“等等!”我紧紧抓住他,他一愣,“干什么?”
我小心地看着他:“如果我俩起了不同的念头,是不是会到不同的地方?”
他拿开我抓住他的手,反握住,“你转念头,我跟着你就行。”
我和万生瞬间移动到我的身体在的地方的时候,我发现那个四合院灯火通明。有几个穿着警服的警察走动,还有几个便衣。
刚准备进屋,迎面撞见我的身体被担架从那间屋子里抬出来,后面跟着廖警官。
我下意识地往后退,其实一点必要都没有,我们于他们,就是空气,若要再准确一点,是有点阴冷的空气。两个游魂站在他们跟前,他们一点都感觉不到一点都看不到。
“怎么回事?”我问万生,“怎么会有警察出现在这里?”
他不动声色,“我报的警。不然,你的肉身出了问题你麻烦可就大了,即使死不成,也回不去。”
谢天谢地,他替我顾全了这一面,只是,“什么理由?”
“****嫖娼。”
我瞪着他:“……”
他轻飘飘地看我一眼,“这个理由出警最快。难不成说有人在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