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死不了,那就没她什么事了。
季檬打开电脑,铺开画纸,准备画下期杂志的插图。
还没下笔,房间某处传来阵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不大,却吵得人静不下心,等了一会儿,那声音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季檬只好扔下笔,奔了过去。
一看,床上的男人居然在哆嗦。
这是什么状况?
“好冷……”
好冷?
季檬一想,可能这家伙在水里泡太久了,再加上,他裤子还是湿的,所以……
认命般掀开被子,季檬把心一横,把男人的裤子扒了下来,直到只剩传说中的“亵裤”。
不脱吧,湿哒哒的衣服粘身上没法儿睡,他还有伤在身,着凉了加重病情挂掉了怎么办?脱吧,这个,那个,她,她可是和男生连手都没牵过的纯洁妹子啊,段数这么高的事情,她完全做不来啊……
翻出自己最大最宽松的家居短裤,瞥了一眼正在发颤的某人,季檬犹豫又挣扎,却在视线触及某人身上新旧不一的伤疤和深深浅浅的伤口时,做了决定。
真是上辈子欠了他的!
季檬一咬牙,摸上男人腰间,眼睛一闭,也不管这亵裤是怎么个脱法,拽着腰上两侧便朝下褪去,指尖不经意触碰到的肌肤尽是****冰冷,季檬心中戚戚焉,不是说是王爷么,怎么落到这等地步?
一鼓作气扒下裤子,又闭着眼睛拿毛巾随意给他擦了擦,摸索到放在一旁的家具短裤,季檬睁开眼,分好前后里外,从脚向上套,这一过程中,季檬相当完美地诠释了“目不斜视”四个字。
然而……
脱裤子容易穿裤子难,穿到膝盖处季檬就再也拽不动了,季檬努力搬起某人的双腿,再次将裤子朝上提了一公分,然后就再也无法克服巨大的移动摩擦力了。
于是,短裤卡在膝盖上,不上不下。
季檬无语望天,谁来告诉她应该怎么办……
不死心的季檬朝前挪了挪,改变战术,一条腿一条腿地来……
她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看见……
嗷……
季檬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男人还像之前一样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好像还在呓语?
努力赶走脑海中的某幅画面,季檬从壁橱里翻出一床厚棉被,朝某人身上一丢便要离开,脚步却是顿了顿,终于又回到床前,给他掖好被角。
终于安静了……
然而——
季檬才画完两幅图,床上那人又哼唧开了。
季檬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也不打算理会他,可他要死不死地一直在哼哼唧唧,而且声音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给本王拿水来……”
嗬,这货还真当自己是王爷了?
季檬别无他法,只能去厨房给他倒了杯水。
再回来时,床上的人已经醒了。
“喏……”
季檬把水杯递给他,可男人显然没有接的意思。
还要老娘喂?!
季檬腹诽,转念一想,这男人重伤在身,咱健全人不能跟残障人士一般见识。
“我扶你起来喝水——你别掐我!”季檬飞快补充了一句,音调也拔得老高。
男人瞥了一眼季檬,缓缓地点了点头。
季檬扶他起来喝了水,动作分外小心翼翼,生怕他伤口又崩开,她可不是担心他,她只是不想待会儿他又崩自己一被子的血。
男人突然开了口,声音黯哑低沉,磁性十足,之前被他吓得半死,哪有空去细听他的声音,现下一听,有那么一瞬,季檬脑中一片空白。
恍惚了片刻,季檬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他说的是:“你人呆板,用的琉璃盏倒是别致!”
连玻璃杯都不认识,你才呆板,你全家都呆板!!!
不对,把玻璃杯说成什么琉璃盏,这厮不会脑子有问题吧?季檬张了张嘴,想问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传膳吧……”
见季檬没有动作,男人似是有些不满,再次开口:“既然看见本王醒了,为何还不传膳?”
传膳传膳,本王本王,还真以为自己是千人追万人捧尊贵得不得了的王爷啊!
哎,不对,不对,如果这男人没有妄想症的话……
结合已有的状况,不排除最不可能的一种可能。
咽了咽口水,季檬开口问出了她的第一个问题:“那个,老兄,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一怔,这让季檬心头一颤,不会碰着个失忆的吧?
“大胆刁妇,本王的名讳也是你能问的么?”
还不如失忆呢……
季檬生生忍住一刀挥过去的冲动,却又不自觉地放低了姿态,试图再次与他沟通。
“我叫季檬,这是我家,王爷突然造访,至少要简单地介绍一下自己吧?”
好吧……居然被他带跑了……
虽然不愿承认,可是那男人刚刚低喝一声,还,还真像一回事。
确实……很有气势。
男人顺着季檬的视线环顾四周,眼中有一瞬的诧异,而后又恢复成隐晦难辨的眼神。
“这……是贵府?”
“嗯。”季檬点头。
男人闭了闭眼,揉揉眉心,终于开口:“姬恪,瑾王是我的封号。”
哈?饥渴?
噗嗤……
季檬没忍住,竟然笑出声了,又见男人一副严肃模样,连忙收起笑容正襟危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