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似幻的仙界中,在那清冷而奢华宫殿里,入眼,皆是银白色的冷艳高贵,淡淡的雾气像是铺在水晶上的白纱,给人一种轻柔梦幻之感。此时,墨发垂地的男子正静静的站着,徒留一个清冷华贵的身影,那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孤傲和威严像是铺展了一地的缭绕仙气。只见他双眉似刀锋般凌厉,而那眼眸更是如寒潭般深邃阴冷,凉薄的唇瓣如桃花一般艳丽,然而,那微笑却如寒风一般刺骨,只见他有着世间最完美的容颜,最高贵出尘的气质,最冷漠冰寒的神态。
只一眼,便可让人永远沉醉其中……。
然而,他那满身的傲气和高贵又怎能随意让人玷污,所以沉醉在他眸子里的人,该是没有一个可以逃过灰飞烟灭的吧?
突然,殿外有脚步声传来,他目光骤然一动,一回头便如刀锋剑雨一般横扫过来,天阳圣君只觉得身子一抖,连忙俯身跪地道:“参见天帝!”
“事情办得如何?”清冷孤傲的声音隔着帘子传递出来,那不容置疑的帝王威严让天阳圣君的身子不仅仿若落在寒潭之中。
“回禀天帝,已经颁下圣旨,说您闭关修炼。”
“嗯,你下去吧!”
“是!”天阳圣君闻言,连忙退出殿外。
而安静到如梦似醒的宫殿里,天帝望着回天镜中万年不变的场景,嘴角不禁勾起一抹轻轻的笑意,快了,她将世间万物全都交给他,却一去不返,从此逍遥人间。
她曾说过与他同在,可惜千百万年来,他除了等待无尽的岁月流逝,却等不来她早已模糊的身影。
如今,也是时候回来了,毕竟,他已经孤寂了太久,不是吗?
多少年了,连他都无法算清。
当年的古树如今都已经成为天界中修为上层的天神,当年的清水都成了灵泉,当年的顽石都成了如今的姻缘神君,而她呢,不顾那年轮上一圈又一圈的环绕,直到所有仙神都几乎忘记了她的存在,都以为世间万物因他而生,被他而束,却不知,她才是真正的天地之母,她才是仙界中不可挑衅的传奇?
“你真的决定要这么做?”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声响,天帝没有回头,只是眼中恍惚的笑意不减。
“你不也孤寂吗?自她走后,你才应劫而生,这世间除了我,便只有你可以感受到她的存在!”
“可惜,多少年了?”
“时间久得我都忘记是怎么被她骗到这个位置上的,她却早已无迹可寻。”
“可是你不该续接她的姻缘!”那样一个至高无上的存在,一个小小的变动,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天帝闻言,回头看着身后来的男子,一袭红衣如雪中红梅,有着冷冷的刺骨寒意,孤傲中又显清高,然而,却带着幽幽的雪融之香,那如完美雕塑一般的容颜,却带着几丝淡漠人心的凉薄。
“你知道我为何会让你掌管天地万物的姻缘?”
“因为我没有心!”
“因为你没有心,所以便不会动情!”
“也因为她没有心,所以无牵无挂,她心存万物,却又活在万物之间,一颗草,一滴露,一点泥都有可能是她?但谁能分辨?”
“这世间有谁的法力比她高,有谁的修为比她深,有谁的能力比她强?”
“是你还是我?”
“你知道,这是唯一让她现身的办法,回到混沌时期,一切从头开始。”
“天帝离宫,群魔必起,万物侵蚀,寸草不生,为了让她现身,你当真毁灭一切?”红衣男子静静的叙述着这一切,犹如他所说,没有心的人,就算是毁天灭地,他亦不会有感觉。
“万物本就应她而生,连你我皆是如此,只是我们在这冰冷的天界没日没夜的过着,除了数人间的朝代,魔界的兴衰,妖界的叛乱,冥界的改革,只怕过去了多少个一万年,都不曾会记在脑海里。”
“然而,不管时间过去再久,我终不会忘,是她一手创造了所有!”
“就算你有多想再见她,姻缘线既然已经续接,你大可留在天界住持大局,为何定要下凡!”红衣男子再道,平静的心因为天帝的这番话,也不知不觉起了些许涟漪。
“流殇,除了她,谁能承载我的本体,就算他们能够找到她存在,但你能保证他们能够将她带回天界吗?”
“是几亿年我都忘记了,她在不断的轮回之中,早已尝遍了世间冷暖,度过了所有人生,她封存记忆,封印元神,将修为和法力全都化在万物之上,就像是她的灵魂落在了六界之中,不将她们聚起来,她的记忆无法恢复,元神无法归位,法力无法复原,到时候暴露了她的身份,那些个蠢物只会觉得她是天生的聚灵之体,只怕他们八个还未找到她,她仅存的灵识也而会被瓜分干净。”
“所以,在我做下这个决定之后,便早已注定我会下凡。”
“而你,动动手就会让群魔苦不堪言的姻缘神君继续待在你的忘情湖上,就算天界沦陷,也不会有人敢动你!”
流殇闻言,如冰雪的眸子晦暗不明,半响,只见他转过身,脚步轻抬,浅浅而道:“或许她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劫,所以,你的心才会那么迫不及待想要追寻而去!”
流殇走了,宫殿之中只剩下天帝一人,只见他看着流殇离开的背影,嘴角喃喃道:“是吗?”
“或许吧!”
内心的执着都过了成千上万年,他一直以来,都只是想让她回来,这个世界没有她的存在,所有的光都是透明,所有法力都是虚无的,所有无上的地位和尊贵都不过是一场浮华,于他来说,做天帝还是做她的眼泪,他空荡的心,只想被填满而已。
用本体去找寻她,然后用灵识唤醒她,就算是将她的姻缘续接,在他的心里,其实都明白,有那么一段被万物所遮掩的过去,是她不能提及的伤痛。
而他也明白,在她度过的一世又一世中,或许早该有了不舍的执念!
但她又何尝不是他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