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些话颜博也只能在心里默默吐槽,并不敢当着阿诺的面说,自家妹妹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黄花闺女呢,哪能说这些荤话污了她的耳朵?但不说清楚又担心明日宫里会传出“大婚之夜皇后娘娘一掌拍飞皇上”的惊悚消息!正斟酌着如何措辞为好,却有下人来传迎亲队伍已经到了侯府门口的消息。
帝后大婚,吉时是不容错过的,见自家妹妹听到消息后,狼吞虎咽地将那几个包子快速啃完,随手将装包子的油纸袋揉成一团往边上一扔,抬手将袖子往嘴上一抹,便拿起身边的喜帕给自己盖上,正襟危坐,端的一副大家闺秀的好模样,与适才那毫无形象可言的吃货简直判若两人。
“……”颜博瞥了眼阿诺那沾了些许油渍的袖子,默然了,反正不太明显,应该没关系吧?不过即使有关系也来不及换一身了,因为喜娘已经到房门口了!
“恭喜夫人,恭喜世子爷,恭喜小姐啊,今日侯府大喜啊,今日之后小姐就贵为皇后娘娘了,侯爷府也跟着水涨船高,日子必定会越来越好,真是可喜可贺啊!”
喜娘一进门就按惯例说着喜庆的话,等主人家一高兴了,打赏也会大方些,却不想她的话音刚落,定阳侯夫人就抱着新娘子嚎啕大哭,那模样绝对不是一般的哭嫁,是真伤心啊!至于世子爷,脸色黑得都快滴出墨来了!
喜娘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自己说错了什么,也不敢讨赏了,尴尬一笑,走到定阳侯夫人身边劝道:“夫人和小姐的感情真是好啊,但吉时快到了,陛下还在宫里等着呢,还请夫人通融通融,让老婆子带小姐进宫吧。”
“不……不要带走我的闺女……不要……”定阳侯夫人紧紧抱着新娘子不放,泣不成声,那痛不欲生的样子,不知情的还以为她的女儿不是嫁给皇上,而是被强盗强娶了呢!
喜娘眼观鼻鼻观心,只当没听到定阳侯夫人说的话,定阳侯权力滔天,又是摄政大臣,朝中只有同为摄政大臣的庆国公能与之抗衡,有些话定阳侯夫人可以说,却不是她一个喜娘可以听的,于是她只能尴尬地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颜博自是看出了喜娘的窘境,也知道帝后大婚的吉时确实耽搁不得,便上前将定阳侯夫人拉开,柔声劝道:“娘,别哭了,你再哭只会让阿诺嫁得不安心,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日后你若想见阿诺,随时都可以递牌子进宫啊。”
定阳侯夫人哭得如此伤心哪是因为舍不得女儿出嫁?而是不忍心送女儿进宫给渣男糟蹋啊!但奈何那渣男是皇上,女儿的婚事又是先皇定下的,她也知道自己再不情愿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再折腾下去只会让有心人抓住把柄,累到女儿的日子更不好过,便顺势埋在儿子的怀里低泣,没再多说什么。
颜博轻拍着怀里的娘亲,给喜娘使了个眼色,喜娘立即会意,欢天喜地地搀扶起新娘子,嘴里不断冒出喜庆的话,领着新娘子,一步步朝外走去。
外面的鼓乐声渐渐远去,房里也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定阳侯夫人压抑的低泣声。颜博边安抚着自家娘亲,边怔怔地环顾着妹妹住了十几年的闺房,心中不禁黯然,久久回不过神来。
而此刻坐在花轿里的阿诺却丝毫感受不到她娘亲和哥哥的悲伤,心中只有满满的兴奋!没错,是兴奋!她努力习武多年,不就是在等着这一天吗?!虽然她自问功夫已练得炉火纯青了,但还是不能确认和萧煜宸比起来谁更厉害?并不是阿诺妄自菲薄,实在是萧煜宸给她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了,任谁在五岁时看到那一幕都会三观尽毁的,所以说阿诺的心理承受能力算是强悍的了。
就在阿诺思考着见到萧煜宸后是先用擒拿手还是剪刀腿这等严肃的问题时,花轿落地了,外面的喧闹声渐渐小了下来,轿身微颤,紧接着外面传来喜娘的声音:“皇后娘娘,请下轿吧。”
阿诺低头看着突然出现在视线里的一只手,乖乖地将自己的手放上去,由着对方将自己牵出轿门。阿诺知道这是喜娘担心新娘子被喜帕遮挡住视线找不着路才伸手来扶的,虽然凭她的本事就算是被绑着双眼也不见得会“找不着路”,但她好歹也是自小接受着皇后教育长大的,这点礼节还是懂得的,故而也没兴趣搞特殊,任由喜娘将她牵到一男子身旁,将一团红绸塞到她的手上。
如今能站在她身边的男子还有谁?必定是萧煜宸了!阿诺心中的兴奋愈盛,想看清楚这个被她视为“最强对手”的男子如今长成何样,却因为头上盖着喜帕的缘故,只瞄见喜帕下的一双棕色靴子。
感觉到红绸另一端的牵引,阿诺只好强压下心中的兴奋,在喜娘的指引下,心不在焉地完成了整套婚礼流程。晕头转向地折腾了一整天,直到坐在清宁宫里,头上的喜帕被掀开时,她才如愿以偿地看清这个“最强对手”的“真面目”,一张希冀满满的脸瞬间垮了下来——谁能告诉她,眼前这个人是谁?!说好的凶残粗汉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