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晗对关于她的传闻也知晓几分,不就是有次打仗时敌众我寡,为敌军重重围困,她率队几番死战,将刀剑都砍废了,战马也倒地不起,她情急之中一口咬上扑来的敌将喉咙……此后,敌营中就有了她食人肉饮人血的传闻。不知何时,这传言流入国境中,几经辗转,变得连她自己听来都忍不住要笑。
忆起往事,她又摇头笑起来,笑着开解:“彭公子,传言岂可尽信?”她反手指了指自己,道,“难道你宁肯相信别人所说,也不愿相信自己亲眼所见吗?”
彭古意想了想,深觉此言有理。传言中说她长得五大三粗比男人还男人,可是眼前之人却是……
借着微黄的灯光,他仔细打量,只见她身姿高挑,纤腰长腿,五官周正精致,或许是当作男孩养了太久,或许是沙场征战多年磨练,她眉眼间褪去女人的柔弱,多了几分男子的刚毅。她其实算得上美人,虽不温柔似水,但也别有一番独特味道。
传言说她凶恶如煞神,杀人如麻,且食人肉饮人血,而这些日子相处,她或许脾气暴躁了些,不比其他女人温柔,但却是行事妥当,中间屡屡为他刁难,她亦不怎地计较,除了初次见面那回,她再未动过手。
传言毕竟不是真相。
如此思来,彭古意松了口气:“跟传言中的确实有差距。”顿了顿,他还有些不放心,又道,“你真的不吃人吧。”
方晗哈哈大笑:“你觉得呢?”
彭古意面皮红了,传言有多靠不住他很清楚。譬如世人将他的医术说得如何如何传神,说能活死人肉白骨。他医术是不错,但若人真的死了,他也无能为力,哪里是众人传言那般。他轻咳一声,道:“方将军,前日之事……”
方晗摆摆手,笑道:“无妨,你处理得并无错处。我出手伤了你,理应做出赔偿。只是我一个当兵的能存几个钱?真的是赔不起那巨额款项。”
彭古意尴尬地咳了一声,他当时恼恨此人凶恶无理,是以明知她赔不起,也并未留半分情。
夜深沉,灯光渐弱,已是人静时分。
连着赶了五日的路,两人都几分疲惫,此刻迟迟不得睡,呵欠一个接一个,更是困倦难耐。
然而,床只有一张。
而老爷子为了让生米成功煮成熟饭,早早就着人把桌椅板凳也搬了出去。
于是,他们分别有三个选择:睡床、睡地上、老老实实站一夜。
于是在夜深人静的晚上,这对孤男寡女开始了以下商谈。
方晗因在彭府时屡屡为他刁难,所以此时并不想相让。她郑重了神色,诚恳了态度,道:“彭公子,作为一个男人,你难道不需要有点风度不需要谦让女人吗?”
彭古意因协约上说了对方要提供有一定水准的吃住条件,眼下连睡觉地方都不给,若这时就让步,那他以后岂不是要天天睡地板?而且他对她选择性地说明情况耿耿于怀,这可是有诓骗嫌疑。于是,他亦不让,做出惊讶状:“你这样的也算女人?”
方晗:“……”
夜深了,两人谁也不得睡,困得眼皮似有千钧重。
彭古意忍不下去,道:“我觉得有必要提醒方姑娘,这是我的房间。”床当然是我的。
方晗指了指房子里外:“这是我家。”
彭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