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过程里,北冥司越收敛了所有的凌厉,淡然的如同清风一般,仿佛又成了那晚惊鸿一瞥的神诋般的男子。吃完粥待了一会儿又亲手喂云谨若喝下了难以下咽的苦涩中药,还动手轻柔地替云谨若擦拭了嘴角。而云谨若则是恍然如梦般地愣怔着,任凭北冥司越的手指划过自己的唇,被他正大光明地给轻薄了去。
梦,这一定是梦。云谨若迷迷糊糊地想着,禁不住伸手掐了自己一把。疼啊……看着云谨若龇牙咧嘴的模样,北冥司越忽然就裂开嘴笑了。不知什么时候收起了疏离的高挑凤眼里更是充满了邪肆的蛊惑人心的目光。
什么是颠倒众生,什么是倾国倾城,都在眼前了。云谨若被迷惑的分不清东南西北,喃喃自语地说道:“妖孽啊,太他妹的妖孽了……”
北冥司越的眸色沉了下去,不悦地出声,“你说什么?”
云谨若反应过来,讪笑着急急否认道:“没有什么,我没有说什么,你听错了。”色字头上一把刀,美色当前就什么都忘了,这习惯真是不好。
“好吧。”北冥司越整整自己的衣袖,变幻莫测的眼眸盯住云谨若的脸,说道:“看在我今儿个心情不错的份上,有什么疑惑你便问罢,省的将来死的不明不白。”
云谨若的笑一下子就凝固在了脸上,这,大概就是天堂到地狱的感觉了吧?想起沐流光总是笑着的脸,云谨若的心沉了下去。不知道北冥司越又能在自己身上筹谋什么?
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问,只是低着头,心中杂绪万千。即使听见一声低低的叹息也没有抬头。
北冥司越看见横在自己眼前的头顶,本想揉一下的额,但是伸出去的手却在半空止住了,然后眼里划过懊恼的痕迹,不发一言地起身回到了软榻上继续拿起了书卷。
云谨若踌躇了许久,终还是觉得不妥。虽然自己来北冥的目的是众所周知的,但没有婚礼也便算不得明媒正娶,现在就这么住在这里总是有通奸的嫌疑。不说此刻的皇宫里发生的一系列死人事件,只说古代封建社会对于这种事情的惩罚就很恐怖,北冥司越位高权重自然没有人敢对他如何,倒霉的只会是自己。何况还有人言可畏。
打定主意抬起头,眼神不禁有痴了。都说认真的男人最迷人,此刻的北冥司越正专注地盯着书本,夜明珠柔和的光晕散在他的周身,刻画出叫人心荡神摇的侧影来。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着,一下一下,云谨若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忽上忽下。
察觉到云谨若专注打量自己的目光的北冥司越并没有抬头,只是勾起了唇角,笑容越来越大。
直到门口响起一声,“回禀王爷,雪夫人求见。”云谨若才惊过来,后悔的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去。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自己还有好色的潜质?只是这个雪夫人,听着好陌生。嘴角泛起一抹自嘲的笑意,目光黯淡了下去。
北冥司越的眼睛依旧盯着书本,眉峰却不悦地蹙起,只冷冷说了一句,“不见。”
“是。”门口的宫女恭顺地退了下去。
云谨若感觉自己的心莫名痛了一下,也不知是什么滋味。没有过多的犹豫,开口说道:“奴婢有伤在身不便回去,还请王爷派人送我一程。”
“嗯?你要回去?”北冥司越扬起眉梢,转头看着云谨若。见她的眼里已经清明一片,哪里还有之前的痴迷?勾起嘴角,溢出了了然的笑意来,接着说道:“没有人知道你在我这里。”
这的确是云谨若之前的顾虑,但是就叫北冥司越这么说出来,她却觉得难过起来。以北冥司越的能力,想要瞒下这件事情只不过是很简单的事情,可是,自己算什么?被藏在金屋里的娇么?死了一个云姬,还有花如月,还有个什么雪夫人,也许还有许许多多的女人们。只要想到她们都曾躺在自己身下的这张床上婉转承欢,便再也忍不住,忍着脑袋的眩晕感挣扎着下床。
北冥司越没动,只是看着云谨若扭执的动作笑的讽刺,“你该不会是吃醋了罢?”
一句话止住了云谨若的动作,愣怔在那里半响回不过神来。再次抬头,眉眼里全是冷然,连语气,都冰冷起来,“王爷这么说,未免太看得起奴婢了,奴婢只是想着,不会没有人知道奴婢在王爷这里的,未免玷污王爷名誉,我还是离去的好。”
“哦?你怀疑我的能力?”北冥司越收敛了笑意,看着云谨若的眼光带上了探究。
“不敢,”云谨若冷笑,“最起码还有我知道。”
盯着云谨若倔强的脸,北冥司越只淡淡地说了一声,“来人,送思忆公主回去。”便继续看书,只是握着书本的手指无意识的收紧了。
云谨若也不看他,在听到北冥司越喊人的声音后进来的宫女们的帮助下下了床,被搀扶着向不理她的北冥司越曲膝行了一礼便出了门。
云谨若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一名玄衣男子进来,边走边言:“你们两个看起来,怎么像是闹别扭的小情人?”
北冥司越没有抬头,脸色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冷峻,淡淡出声,“你很闲?要是没事,不如去查查他们都做了些什么。”
“可别,他们那边有人盯着呢,我最近都忙着在应付北冥司晨,哪里有空?今儿个只是顺道来转转,没想到就撞上了这么一场好戏。真真是千载难逢啊。”男子说着坐到了软榻边的椅子上,看着北冥司越。
“很好笑?”北冥司越冷冷问道,语气危险之极。
玄衣男子忙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急急摆着手说道:“不好笑,一点都不好笑。”少顷片刻正经起来,接着道:“听说最近宫里的不太安静?”
北冥司越瞥了他一眼,声音有着一股莫名的烦躁,“你管的有点多了。”
“我便知道会是这样。”男子摇头叹息,又出言说道:“说真的,我倒是希望你爱上她。这样,也许你就能走出来了。”
“哦?”北冥司越的语气淡淡的,将目光投向了窗外,不知都想了些什么。
云谨若被送回去的时候,悠然苑安安静静的,鸳鸯并没有回来。独自站在夜空下,头脑倒是清楚了很多,虽还痛着,但是思维很正常。想想刚才自己的举动,还真的有点恼羞成怒的感觉。为什么?是因为被北冥司越说中了心事么?
你该不会,是在吃醋罢?他说。以及其不屑的语气。云谨若心下警觉起来,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了那令人神魂颠倒的笑意来,狠狠地甩甩头,不料牵动了脑后的伤,疼的只吸冷气,也便不再犹豫,伸出完好的右手将包在左手上的纱布撕扯了个干净。
剧烈的动作使得她左手上被山石划破的地方已经止住的血又流了出来,合着朦朦胧胧的月光,云谨若看到了在纹路缠绕的掌心横着的伤口,狰狞的叫她自己都不忍再去看。疼痛让感知更加的敏锐,猛然抬头便看见一道黑影一闪而过,融进了夜色中。
“是谁?”云谨若颤抖着声音问道,又想起了白日里那自杀宫女的样子来,紧张地奔回屋里爬上床,警惕地看着四周。
云谨若没有注意到的是,屋里的横梁出轻轻绕绕对散下来一丝白色的烟雾,被她无意识地吸进了鼻子里,然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有人从横梁上下来,替她盖上了被子,然后打开门走了出去。
院子里站着另一个人。都蒙了面的两人二话不说就动起了手,也只是过了几招就分开,然后各自飞奔着离去。
而睡梦中的云谨若却是对这些一无所知,只是迷迷糊糊地想着,明日里一定开口向步云烟要几个宫女过来,省的鸳鸯一不在悠然苑晚上就阴森森的,如同鬼屋一般。这么想着,便进入了沉睡,一夜无梦好眠。
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地扣着桌面一下一下,发出清脆的响声。北冥司越听着跪在地上黑衣人的禀告,脸色越来越沉,不发一言。
倒是一边的玄衣男子忍不住惊诧地出声:“什么?自残?那女人莫非是傻的不成?”感觉到北冥司越不悦的目光,只得悻悻然闭上了嘴。
北冥司越挥挥手,黑衣人悄无声息地离开。沉吟片刻才出声道:“李玄,此事你怎么看?”
“呃,我觉得等在悠然苑与影卫交手的人,必是沐流光无疑。只是他这么做的目的……那云谨若现在已经无权无势,就算拉拢了她也不见得对他们有多少的好处。”李玄摩挲着自己光滑的下巴,说出自己的见解。
“目的?”北冥司越冷冷一笑,“他是冲着我来的。”
李玄一惊,深深地皱起了眉头,“你该不会是说……”随着北冥司越不否认的态度,他眼里的深意更加分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