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春节,所有大学生都放假回家。王茜等啊等,还没有等到饶有兴什么时候回家的消息。下午五点下班了,她走到自己单位的卧室里,把饶有兴原回给她的信拿了出来,在一字一句重新琢磨:谢谢你对我的关心……祝贺你走上社会……在方便的时候一定来看你们……请你代为向老蒋问好……尽是些外交辞令的话。什么时候算是方便的时候?我请你来看我,还有谁又邀请你去看她?王茜越看心情越不好。
“嘟、嘟、嘟”一阵敲门声。
“谁?”
“我。”
“我睡了。”王茜听出是蒋涵的声音,气愤地说自己睡了。
“开一下。”
“我睡了。”王茜重复了一下。
“哪有这么早就睡的?”
王茜边说边把饶有兴的信放好,去打开了宿舍门。
蒋涵走了进来,笑着说:“今天电影院新到的美国爱情大片——生死恋,我叫朋友替买了两张。”
“我不看!”王茜说话坚定而有力。
“你今天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还是与人斗嘴了?”蒋涵看到她很不高兴的样子问道。但蒋涵的心中哪里知道王茜现在想的是什么呢?
“和谁斗嘴?和谁斗嘴?我就这么坏,常和人斗嘴?”王茜从不饶人的快嘴快语,连续发问。蒋涵听到她连珠炮的反问,呆呆地望着她,不知说什么好,只是皱紧了眉头。好长时间两人都没有张嘴说话。
蒋涵在说话的时候,他的牙齿好像特别“洁白”,比以前白了许多。这是为什么?其实不是他牙齿最近真正的洁白起来,而是最近他的肌肤原因,表面上看,使他的牙齿发生了深刻的“变化”。
王茜又仔细地把他瞧了瞧,好像不认识似的。一米七五的个子,原白白嫩嫩的肌肤,那帅气地让女孩子所崇拜。然而上班也没多长时间,只不过是半年时间,就被风吹日晒得那么黝黑,与他那洁白的牙齿成了鲜明的对比,就仿佛一个非洲人在眼前。再看他那双手,原那光洁、柔软的大手,虽然在工作时带上手套,始终没有逃脱带有碱性的水泥、石灰和粗糙的红砖触摸和碰撞,变得那么地粗糙,几个指头的指甲边还裂开了“口子”。自己纤细、柔软的手被他抓到,就好像握着一把刺手的钢锉一样。
蒋涵在招工时,分配在县第二建筑工程公司,具体干泥水工工作。当初上班,当上工人了,能赚钱自食其力了,对于年轻人来说,是非常高兴的。但经一段时间风吹日晒的艰苦劳作,在人们的心中是当今社会上是一项低下的工作。这对于蒋涵来说,又是十分地不满意这室外的艰辛劳动,但也无奈。自己没有什么通往高层的路径可走,在整个家族中也没有什么大背景能给自己另谋高就,由此,只有带着满腹冤气上班。建筑工就是搬砖、做墙,他从早到晚,都是搬着砖、砌着墙。农村中也有一大批这样的泥水工、木工,他们和我们同样干一样的活、砌一样的砖、造一样的房子、拿一样的钱,我们和他们之间不是一样了?我这个城里人的优势就一切都没有了?更为使他蒋涵难受的是,自己自从当了建筑工人,女朋友在各个方面,对自己有了很明显的转变,总感到不如以前的感觉,有时还对自己发起了火。此时,蒋涵越想越不高兴,好多情绪都带到上班之中。
王茜真是认为这个单位是干粗活的,在社会上来说是低下的工作。与自己的单位相比较,还是有一定的差距。于是,在心中对自己这种恋情就产生了动摇。但她对社会不公又愤愤不平:一个帅小伙,在学校时还是一个“领导”,又有一定的管理能力和组织能力。但家庭没有背景,父母没有关系,在分配工作上就落了这样一个下场。班上同学柴闯,在校期间经常缺课,上课也不读书,常与社会上一些小混混一道打群架。学校处理过几次,甚至作出留校察看的严肃处理,但他仍不悔改。老师对他头痛,校长头痛。高中三年结束,连毕业证书都没有发到。但在这次招工时,却分配在县交通局稽征所,属于事业性质的公务人员。他带着大沿帽,威风凛凛。汽车驾驶员个个见了都是点头哈腰,递烟敬酒。为什么?正因为他有一个好父亲,一个在县公安局当副局长的父亲。
你王茜不服归不服,现实就是这样。你一个弱女子更无能来改变这种目前不公平的社会现状。但话要说过来,你王茜也不能这样想,你何不去想想,你们城里还有工作分配,有工资薪水来领,很多优秀的学生,都去自谋职业呢?但王茜想着想着,心中又非常同情蒋涵。便问道:“电影几点?”
“六点四十,第一场。我们到外面吃点就去。”蒋涵又勉强地笑着说道。
“吃你已经吃得太多了,今天我请你吃算了。”在王茜的心中,也给蒋涵一些补偿,到时不在一起心里也会好受一点。
于是两人出了市郊粮管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