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宁朵劈手遮住肖少宇的眼睛,低声道:“乖孩子,别看。姐姐带你离开。”
入手是一片**的泪痕,宁朵的心一刹刺痛,她连再看一眼大门的勇气都没有了。
太惨烈了。
那样的尸山血海,那样的血肉横飞,那样的血流成河,太过惨烈,以至于她无法辨别现实与梦境。
这是她书里的场面,为求真实她曾极力渲染,大篇幅言辞刻画笔触描摹。却忘了,让这血火中唯一存活的小小孩子看到这一切,该是何等的冷血残忍。
“姐姐!救救爹爹,救救娘亲……”肖少宇泪流满面望着宁朵,无声哀求。
宁朵心中狠狠一颤,低声道:“这附近周围肯定有人埋伏,贸然上前只会自投罗网。再说人都已经死了,我们不能冲动!”
她想起来此处原本的情节是:大统领和肖少宇最终没能进入密道,大统领为了救掌门之子,让肖少宇藏身树洞,与刺客一路追打,直至临死之际遇见古纤灵,他凭着一口气将肖少宇少主和那半截铭牌托付给她,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就死了。
而肖少宇兜兜转转终是绕回青城派,猛然间看见爹爹和娘亲尸身悬挂于山门之上,心痛之下暴露身形,却被埋伏在周围的人发现抓住,古纤灵及时赶到救了他。
现在明知里面必有埋伏,宁朵不能让二人涉险。
而此刻宁朵心中担心的是,这故事会不会有变数,本书女主角还能不能准时出现,大统领被她砸死了,而他都没来得及将铭牌托付给古纤灵。
“姐姐!那是爹爹和娘亲啊!”肖少宇目光已经绝望,仍旧不死心看她,“我想最后送他们一程。”
“肖少宇,想想你爹娘牺牲是为了什么!”
宁朵低喝道,“为了你能安全出逃,为了和宗门共进退,他们不惜以身诱敌,甘愿战死,虽死犹荣!看看底下那些人的姿态,他们至死仍不忘要解下你父母的遗体,忠义两全,一般壮烈!”
“如果你还要如此辜负你爹娘的心意,任他们九泉之下难以安然,忽视他人的牺牲,让所有血泪化为乌有。那么,去吧。”
这番话如山重,如铅沉,对于一个七的孩子来说,可谓残酷。
然这世事比之言辞不知残酷几许,纷乱江湖,刀剑风雪,从此他要一人去尝去品,只有看清看透,自此方能心坚如铁。
肖少宇怔愣当场,小小的他想起至亲之人便纵浴血身死,也要让他安全逃离,想起一路逃亡,一路有人以身诱敌,只为他能多一分逃离的希望,他忽然觉的心内剧烈疼痛不能呼吸。
都是因为他,爹爹和娘亲才会战死,都是因为他,臧大哥才会孤身去引开敌人!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死?
为什么!为什么留下他一个人?
他乌黑眼珠盛满苦痛绝望,却不再祈求宁朵解下父母遗体。
门派倾覆,双亲惨死,从此天下之大,唯余他一人。他小小的肩膀,需担负起重整山门,为双亲报仇的重担。
宁朵当机立断,不给他痛苦的机会,抱起他便要走。
然身形尚未动,一道低沉声音似寒冰,由远处传来:“废物!这么多人去追竟然还让人给跑了,要你们何用?”
宁朵立刻停止动作,抱着肖少宇小心翼翼藏身灌木丛后。透过灌木缝隙,昏黄烛光下,不知何时两个蒙面黑衣人,一站一跪。
“属下知罪。人应该还在密林,属下立刻加派人手全面搜索!”
“最多半个时辰,司陵无极便会带人前来。速速将丢失的东西找回来,决不能让他们坏了主上的计划!至于人。”
他顿了一顿,森然道:“杀无赦!”
“属下遵命!”说话间,那道跪着的影子不见如何动作便消失在原地。
宁朵全身紧绷,不敢有一丝动作,心里咚咚跳如擂鼓。
这些人武功高深,杀人不眨眼,稍有异动便是死路一条。
此刻两人相拥在层层灌木后,为生存,屏息等待。
那人口中的人,自然指的是肖少宇,东西……
宁朵眼皮一跳,那半截铭牌被她随手扔在肖少宇鞋子边,他急着追她,不会没有捡起吧。
这重要物证,干系胜广,涉及朝堂惊天阴谋,还未交到女主角古纤灵手上,它将来有大作用,不容闪失。
宁朵微微低头,眼神询问——东西呢?
肖少宇粉嫩小脸泪迹斑斑,紧抿唇——我捡起来了。
宁朵无声松一口气,这孩子不过四岁,做事已然知轻重缓急。复又一叹息,这般的早慧,既是天资,更是生活残酷的磋磨。
她忽然想摸摸他服帖柔软的发,或许小小的他,此刻更需要这般无声却温暖的爱抚,能稍稍抚平心中无边惊惧。
她抬手,手臂忽而刮过一簇灌木尖刺,衣袖顿时便是“撕拉”一声脆响。
她一惊,几不可闻轻呼一声,这两声立时引起抬步欲走的黑衣人的注意。
那黑衣人豁然转身,震袖一挥,几枚绿叶如飞镖,飙射而出,夜风中带起凌厉的杀伐之气。
“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