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吴三秃给张莲写信,这事儿你听谁说的?”军威想,母亲对自己这个儿子太直率了,什么事都不隐瞒的。
如果是父亲和哥哥,这种事绝对不会就这么告诉他。即使是告诉他,也会婉转一些。母亲太善良了,没有想到这种事儿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会给予梗直的儿子造成什么样的心理伤害?
“傻孩子,邮递员说的。这还有假吗?”母亲披露了事情的来源,这一下让军威更加深信不疑了。
妈的,这个吴三秃子,曾经信誓旦旦对自己和永远发说,不再和张莲通信,还装模作样地从通信班取回了写给张莲的信,看来,这小子好象阳奉阴违,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了。
但是,仅仅是通信,表示一下他对张莲的留恋之情,军威倒是可以接受。自己与张莲没有办理结婚登记手续,现在的关系没有法律保护。
吴三秃自然可以表白自己的感情。他相信,凭自己与张莲青梅竹马的经历,他吴三秃不可能把张莲从他的心里撬走。他有这个自信。
但是,从军威的感觉中,他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因为,这个吴三秃,不仅仅是凭着自己的军人的身份与军威争夺一个女人,而且,他现在掌握了军威的大量信息。
而这些敏敢的信息,他军威是不愿意透露出去的。一旦透露了,就会引起误会来。尤其是刚才,母亲突然说的那些事儿:演出队没有留下自己,小车班的差事也干不成了。
这些消息,他是不愿意告诉家里的。但是这些事儿都让吴三秃写信告诉张莲了。张莲长时间不与自己沟通信息,一定是听到了吴三秃信里的谗言。
看来,吴三秃偷偷给张莲写信并不可怕。可怕的,好象是信里的内容。这些内容对于张莲,对于刚刚荣升为小学代课教师的张莲,无疑会引起许多重大意义的思考。
军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电话亭的?也不知道交了多少钱的电话费?总之,自从听到了母亲说的吴三秃与张莲通信,以及张莲已经荣升为小学代课老师的消息,他的脑袋瓜子就觉得天旋地转……
母子二人电话好像是打了半天,又好像是历经了一个世纪,连电话亭的营业员都几次提醒他应该结束通话了。更多的事情可以写信说嘛!
但是他没有结束电话,他还想刨根问底,把事情的前前后后问个详细。终于,战友们来了,大概是看他的神色不对,就强行拉他离开了电话亭,来到了就餐的那家“战友餐厅”。
“吴三秃子这个挨刀的!”军威坐在餐厅的椅子上,见靠近自己身边坐的人是同乡王宝玉,情不自禁地骂了一句话。
“吴三秃子,他怎么啦?”王宝玉看到军威脸上怒气冲冲的样子,就知道他在刚才的电话里一定是听到了什么不好的消息,受到刺激了。
不然,他不会纠缠在电话亭那儿,那么无休无止的打电话,而且是营业员劝也劝不走他。
“这小子,明明知道张莲是我的未婚妻,却还是给她写情书。”军威也不加思索,张嘴就把心里话吐露出来了。
“唉唉!军威啊,咱们这些穿绿军装的人,常年不在家,戴绿帽子就是咱们的命。”王宝玉不知道联想到了什么,没有愤怒,竟然会跟着唉声叹气了。
“军威军威,别那么愁眉苦脸的了。来喝酒!在外面当兵,谁家里还没个愁事?别想那么多了!”张友举着啤酒瓶,一边倒酒,一边劝军威:“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复员回家再说,不就是两年的勾当嘛!”
见战友都那么瞪眼望着自己,军威觉得自己有点儿太沉不住气了,一边用跪指对张友表示谢意,一边随和的说道:“是啊,男子汉一醉解千愁。咱们今天来个一醉方休,不醉不还。”
交际场合有一句低俗的话:战友战友喝大酒,同学同学搞破鞋。当兵的人,在营房里生活枯燥,节假日来到城镇逛街,战友们聚集在一起喝点儿酒,属于正常情况。
但是,这些人喝酒并不乱来,特别是看到有人心情不好,战友们就会彼此提醒,彼此照应。张友虽然个性豪爽,但是粗中有细。看到军威心情沉重,哪里能让他随意喝多呢!
两杯啤酒下肚,张友就让老板上主食,几个人狼吞虎咽地吃饱了,张友就张罗来到火车站,上了团里的班车,几个人就按时回到团部向股长销假。
王宝玉见张友今天这么谨慎小心的喝酒,知道是因为军威的心情不好。在酒桌上,他又不便多问,于是就憋在心里,回到宿舍就约军威一起到一班找永远发。
发哥年长,老成持重,会关心人。是同乡战友最敬重的人,谁有了什么事,找他说说,就觉得心里敞亮不少,今天军威有了事儿,自然要找发哥说。他和发哥是高中同学,心里话自然可以直说的。
“这是你母亲在电话里说的?”永远发听了王宝玉的叙述,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就问军威。军威自然的点了点头。
“母亲对儿子,无话不说。可以理解的。”永远发先点点头,接着就问王宝玉:“宝玉,你说,这事儿,我们应该怎么办?”
“这吴三秃子竟敢撬军威的对象?妈的,依我看,咱们把他弄到北山沟,狠狠的揍他一顿。看他还敢不敢干这缺德事?!”
“教训他一顿,也未尝不可。不过,教训过后,他到股里告状,说我们无故伤害他,你说,股长协理员能放过我们么?”永远发沉着冷静,反问王宝玉。
“那就眼睁睁的看着让他羞辱了军威?”王宝玉反问。
“那倒不是。”永远发沉着的回应王宝玉,“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要搞清真相。”
“军威,你和张莲,最近通信联系过没有?”永远发问军威。
“我只是在小车班与她写过一封信。后来在网上QQ联系过。但是,这半年,基本上没有联系。”军威实话实说。
“这不结了。你半年不和人家联系,等于冷落了人家。要是她没有变化还可以。现在人家高升为小学代课老师了,能忍受得了你这么冷落慢待么?
“依我看,你母亲说的对。毛病在你军威身上。不怕你们笑话,我都是结婚的人了,每个月还要给老婆子写一封信亲热亲热呢。
“你们是热恋中的情人,怎么就这么冷落人家?怨不得让人家吴三秃子钻了空子呢!”永远发也不客气,劈头盖脸先把军威批评了一阵子。
这一阵子批评虽然让军威觉得难堪,但是心中的气却是消解了不少。他知道自己自从被演出队淘汰以后,这半年来憋了一股气,除了练功就是练功,确实没有把莲儿姐放在心里。
于是乎,永远发就对他讲了以下的道理:
“军威,对于吴三秃追求张莲的事儿,我历来是反感的。为这,我和你一起训斥过他。他也保证不再给张莲写信了。
“可是,为什么他食言了呢?我觉得你应该了解一下张莲的情况。对于吴三秃的信,她到底是什么态度?是断然拒绝?还是半推半就的接受?
“如果张莲断然拒绝后他还死乞百赖的写信给她,我也不想饶恕他,咱们一起揍他一顿也值了。可是,如果不是这样,张莲对他的态度爱妹,让他留存了一点儿幻想的话。
“军威,我不是给你出坏心眼儿,你得考虑与张莲分道扬镳了!以后,别说吴三秃给张莲写信,就是两个人结婚,你也得接受这个现实了。”
永远发这一番道理讲得很客观,尽管军威对他设想的情况不能接受,但还是禁不住点了点头。
“发哥,你说的对。我先和张莲联系,把情况搞清楚,再决定怎么办?”军威觉得发哥劝解了半天,自己不表个态度是不礼貌的。况且,永远发确实是言之有理。
“这就对了!”永远发见军威想通了,十分的高兴。随后嘱咐他:“军威,在与吴三秃的关系上,你别忘了,你是全团闻名的歌星,年度会操演练的标兵。眼下正是前程万里的时刻。吴三秃算个什么东西?他和你,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
“发哥,现在的吴三秃子可不是半年前的伙头军了。人家进了小车班,结业之后拿到了驾驶证,就是给团长牵马坠蹬的人了。俗话说,打狗看主人。现在的吴三秃已经把自己当成团长的一条狗了。对于这种小人,咱们不可小瞧!”
“哦?这么说,这小子抖起来了?你说的也对,咱们就战略上蔑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故人吧!”永远发来了个小结,三个人的谈话才告结束了。
离开一班,军威迅速地来到了俱乐部阅览室。现在,由于协理员与宣传股于股长打了招呼,军威可以畅通无阻地进入到阅览室查阅资料了。
坐到电脑前,军威迅速地打开网络QQ,查看好友们的留言信息。除了灵芝对他留言的礼貌回复,张莲依然如故的那样黑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