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又是一声炮响,炮弹炸中了船舵,舵手被炸死了。钟何被气浪推的摔倒在甲板上,顾不得身上疼痛无比,抬眼看了一眼船尾,那里有一个大洞。
不过还好,对面的火炮口径不大,否则一炮就能把这艘商船轰散架,也不是速射炮,否则,船上的人,今晚死定了。
躲在船舱里,一直偷偷关注着钟何的赫茱莉疾步跑了出来,伸手扶起钟何,“钟哥,你没事吧,你不要吓我。”
钟何摆摆手,“你快去船头,我没事,这里太危险了,你快走!”
船失去了舵,正向江岸打横过去,其他人也不等钟何吩咐,纷纷从船舱里面拿出竹蒿,死命的把船撑着前行。
赫茱莉哭着点点头,“钟哥,你要保重,如果你有什么意外,我一定跳到江里面,陪你一起去!”。
钟何点点头,“你也小心一点,快去船头。”
看到赫茱莉走了,钟何拿起望远镜看了看,“我kao他老母的,原来是英国人的船。”
钟何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跟英国人打过交道,却没有想到,今晚无缘无故被英国人炮轰。心里面憋屈无比,可惜大炮都被炸毁在城里了,这只船上只剩下几支掷弹筒,那玩意儿拿来打军舰,想想还是算了,不去丢那个人。
眼看英国人就要追上来了,大家没有办法,只能拼命的往前撑,还好,船上人多,速度并不比英国人的船慢多少。
眼看就要拐入江湾了,钟何大叫着,“快,挂上三个红灯笼!”
可惜刚挂上灯笼,船只又中了一炮,都已经开始漏水了。船又向前撑了一段距离,终于快要撑不住了。
“把船划进浅水滩,所有人下船,到潘家湾去汇合。”
大家刚下了船,背后就传来一声炸响,商船终于散了架。
钟何背着赫茱莉,不要命的沿着江岸向前跑,后面有一部分清兵的船只也在靠岸,他们打算分两路追击了。钟何也没有去管他们,只希望尽快和潘家湾的部队会合。
赫茱莉拍拍钟何的肩膀,“钟哥,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跑。”
钟何喘着粗气大声喊到,“不行!”
江边没有多少地方有路,大家都是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前跑,不过追过来的清兵本来就是江防营的,他们对这一带非常熟悉,自然比钟何一行人摸不清方向速度要快得多。
后面的清兵越追越近,钟何已经快要跑断气了,刚才丢掉了所有的火炮和机枪,掷弹筒倒是还有几支,不过在这黑灯瞎火的晚上使用很不方便。后面的士兵都是靠着手枪在狙击追兵。
直到听到机枪的嘶叫声,钟何才安下心来,知道自己的部队来接应来了。
“东家,你们先走!”
钟何把赫茱莉放了下来,喘了几口粗气,“四娃,你小心一点,不要只顾着正面阻敌,要防止敌人迂回侧击,官兵对这一带非常熟悉,如果让他们绕道你的后面,给你来一击狠的,那可就太不值当了。”
虽然钟何自己的指挥能力也不怎么样,不过好歹经过了后世信息爆炸的冲击,眼界要开阔的多。而周四娃毕竟是穷山区出来的傻小子,接受军事训练的时间还是太短了,钟何也不得不提点他一下。
“东家,我知道了。”
钟何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四娃,你知道,我一直都很重视你,你千万不要令我失望。”
其实周四娃早就感觉到了钟何对他的与众不同,因为他年纪偏小的缘故,很多时候都主动迁就他。
周四娃下意识的点点头。他的童年并不温馨,父母和爷爷虽然也很爱他,不过作为猎人家族,他们更懂得丛林法则。因此周四娃自懂事开始,长辈们为了训练他,就就让他吃尽了苦头,虽然长大了之后,也能够理解长辈的苦心,不过无论如何也会在心底留下了一些阴影。
这样的情况下,如果有一位长辈能够入情入理的细心开导他,这也算不得什么。奈何父母和爷爷都是土生土长的山里人,根本说不出来什么大道理,对他的教育更多的喝骂和棍棒。如今他正是青春期叛逆的年纪,遇到一个对他特别好的人,他就特别容易感动。
也正是因为如此,钟何带着他干着造反的大业,他不仅不害怕,反而特别喜欢这份事业。
钟何拉着赫茱莉来到设置在潘家湾的炮兵阵地,士兵们正在摸黑搬运炮弹,测试江山船只的距离。不过令他诧异的是,他的岳父、岳母一家人也没有离开,都在这里等着钟何他们。
看到钟何和赫茱莉平安的逃了出来,赫成祥和赫夫人齐齐的松了一口气。赫夫人倒是挺感激钟何的,不过赫成祥却是想得更多。
有的人说女人更了解男人,有的人说,还是男人更了解男人。究竟谁对谁错,没人能够轻易下结论。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在事业上,男人与男人之间,很多时候其实都是心意相通的。
赫夫人还在感动,钟何居然弄出这么大的阵仗来救他们一家人的时候,赫成祥已经在考虑这么大的阵仗,钟何是如何做到的。
钟何带这么多人过来,这个好理解,他们家盐商出生,有的是钱,有钱了就能有人。但这些武器呢,武器不是有钱就能够弄得到的,更何况面前还摆放着4门威武狰狞的重炮,这些东西就连朝廷想要弄来都非常的困难。再联想到前不久席卷整个川东的起义事件,赫成祥就不能不把这件事和钟何联系起来。
“你真的造反了?”
赫成祥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旁边的赫夫人、赫茱莉都愕然的抬起头来看着他。造反这个词语太过敏感,几乎谁也不愿轻易提起。
钟何点点头,“虽然还没有打出旗号,不过实际上已经差不多了。”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赫成祥还是惊诧不已,他紧紧的盯着钟何的眼神,感觉有很多话要说,然而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最后却是叹了一口气,“这条路,难,难,难啊!”
赫夫人、赫茱莉都对外面的世界了解的不多,赫夫人很茫然,赫茱莉却是一下子红了眼睛,双手紧紧的抱着钟何的手臂,眼眶里蓄满了泪水,脑海里回忆着当初钟何对她说过的话:为了你,我可以反了这个大清朝。
钟何还来不及说句安慰的话,‘轰轰’两颗炮弹在不远处炸响。
“你们离远点,我要先收拾追兵。”
赫茱莉还没有从刚才的情绪里醒过来,抓住钟何的手不肯放开,直到赫成祥拉她,她才醒过神来,泪眼迷离的对钟何说道,“钟哥,你小心一点,我等你来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