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谢家自梁国世家的消失,梁国两位王爷关于皇权的争斗便正式拉开的帷幕。金陵皇城内的真正血雨腥风便开始了。
“此次平叛谢家谋反,辛苦各位了。”
“秦王言重了,身为臣子,这都是分内之事。”
齐王眼中闪过一丝奸诈,“二哥说的有理,此次平谢家之乱,二哥功劳最高。国不可一日无君,先帝并无子嗣,二哥又是兄长,这皇位理应由二哥继承。”
秦王心下冷笑一声,“三弟说笑了,你我二人年纪并无相差几多,且无论是文韬武略,三弟都在我之上,还是由三弟来继承这皇位更为合适。”
“自古尊卑有序,身为兄弟怎敢越矩。”齐王更快地答道。
若是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他们二人太过谦让,殊不知是两人如今都不愿见率先担下着烂摊子。就在昨夜,不知为何,高欢与宇文泰皆是打着魏国的旗号,分别从邺城与长安出发,现今正陈兵梁国边境,百越之乱尚未平息,这又有强国虎视眈眈,内忧外患,梁国如今可是祸不单行,这皇位无疑是烫手的山芋,他们二人谁都不敢接下。
群臣面面相觑,各怀心思,各怀着算计。外有强敌如此盯着梁国,而这两位王爷却是互相推诿,一日争论也无果,最后还是不欢而散。
紫金山上终年雾气环绕,若是不熟悉山路的人,时常会迷乱在这雾中。这雾气,就彷如权力的漩涡,一不小心就会被卷入其中,在难以找寻出路。
“琦小姐。”
“夫人。”袼其转过身,淡淡道,经过一段时日的相处,袼其发觉这谢绾倒是当真不像谢家人,性情及其温婉,倒也是善解人意,难怪钟盛之会如此尽心尽力保她,除了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此人倒也是个令人心疼的女子。
谢绾轻轻一笑,眼中有着一闪而过的忧伤,“琦小姐还是叫我名字罢,我叫谢绾,发丝绾正的绾。若是琦小姐不嫌弃,可叫我绾绾。”
袼其没有言语,转身看着这山间的雾色山峦。
“琦小姐是在看着雾气吗?”谢绾走上前,一向是深居简出的她倒还当真是很少见此种景色。“不知这雾气何时才能散去?”
“散不去了。”只要还有人心,还有这贪欲,这雾气便永远化散不开。
谢绾笑笑,“确实如此,不过倒是与我并无关系。”
袼其转身,疑惑地看着这实则聪慧的谢绾,“夫人放心,安定侯会护夫人周全,等过段时日风声不紧时,夫人便可回到城内。”
谢绾摇头,“我已是想好,过段时日我便让他送我去寺中。”
“夫人这是为何?”这个谢绾的心思倒是也深沉。
“此生便想着晨钟暮鼓,颂佛经,潜心为我们谢家赎罪,也为我的尊儿祈福。”
袼其缓缓转身,看着谢绾,“那安定侯呢?”
袼其自是知晓现今的钟家也是谢家的灭门的元凶之一,谢绾毕竟也是谢家人,两人以后会不会就像是那两人一般,相互伤害,还苦苦纠缠。“夫人,谢家的事绝不是安定侯一人谋划,是齐王与秦王还有其他几大世家的一齐筹谋。”当然,还有她。
谢绾摇头,“谢家罪有应得,无论是谢家败于谁手,我都不怨也不怪。只是,我与他的这门亲事,他多年来一直耿耿于怀,如今没有人再盯着不放,也是时候让他选一个对的人。”
关于他们夫妻二人的事,袼其也是知晓,只是,有些事情并不似谢绾所想那般,“夫人可知何为对的人?”
“倾心之人,悦己之人。”
百越的人越来越向北靠拢,而北边驻军与魏军剑拔弩张,双方随时可能开战。朝堂之上那两位皇室继承人互相推诿,不少大臣已是要失去了耐心,几大家族也是有几丝沉不住气了。他们是梁国的世家大族,若是梁国国力衰微,对他们也是有害无利,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箫俊翔坐在紫金山脚下的凉亭中,看着这山间春色,喝着这泉水泡着的香茗,很是惬意。
“蓁儿,你你有人还真是小气,竟是不许我去山上坐坐。”
“不是友人,是故人。他一向不喜皇家之人,若不是看在曾经相识的份上,他也不会让我来此。”
箫俊翔不怒反笑,“这人都是看得透彻,这皇室中人,确实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说完立即就明白不对,连忙道:“我们兄妹二人除外。”
品了口茶,袼其轻轻地道:“倒也是并无什么不同。”
箫俊翔叹口气,“这两边一直这般僵持着,可如何是好啊?”
“这百越与秦王有关,而那长安的宇文家则是与王家有着联系,至于那高欢,明显就是等着坐收渔翁之利。两方无论谁登基,另外一边的势力都会是一个绝大的麻烦。”
箫俊翔又忍不住叹口气,“再怎么说也是箫家的子弟啊!若是再这般下去,这国岂不是要亡!”
袼其微微扯动嘴角,似笑非笑,“我倒还真是不知六哥如此的忧国忧民,即使如此,那六哥便去与舅舅说,让你领兵去百越。”
“噗!”刚入口的茶水一口全都喷了出来,“咳咳……。咳咳咳。蓁儿,我可是……可是你…。咳咳,哥哥。”
“你虽是没带兵打过仗,但是起码不是还会些武功吗,实在不行,大可跑回来啊!”
“咳咳,那百越之地穷山恶水,蛮夷之地,你哥哥我去到那还能回来吗?万一到时被抓住了,当个压寨驸马,你哥哥我的一生可就毁了。”
袼其轻轻扶额,若是被某人听到这句话,定是要杀了他。压寨驸马,他倒是想得美。
“你放心,我只是要舅舅将此话说出,秦王定是不会同意,百越你是去不成了,想要成为压寨驸马,怕是也没有那个命了。”
箫俊翔看着自己这个妹妹,近来似乎变了不少,不似刚回来时那般冰冷惆怅了,说话倒也是有丝风趣。
“那即是我去不成百越,那你要我说来何用?况且我并无兵权,哪里来的兵马?”不知袼其又是在想些什么。
“你去不成百越,但是此刻难得有人愿意外出领兵,你即是提出,自是会把你派去北边,若是叫你去西部逼宇文泰退兵,齐王与王家自是不会同意。如此一来,想必会让你去的便是邺城方向,即是六郡。”慢慢地饮口茶,接着道:“至于兵马,你势必要多要些,实在不行,便在国中招兵买马。”
箫俊翔猜出袼其的意图,“你的意思是留在城中的兵马越少越好?”
袼其垂下头,眼中又是一片伤感,即使再是不愿承认,“南郡一役已是牺牲了钟家,我已是自责不已,实在不愿再多伤亡,也算是我这一国公主唯一能做的。”
箫俊翔站起身,轻轻拍着袼其,“你已经做的很好了,父皇与柔夫人都会为你自豪。”
自宋以来,南北两国便划江而治,虽是隔着天险,但是连年战事依旧是不断,无论是宋,还是齐,还是如今的梁国,都对北魏这个劲敌感到头疼。
“大哥,梁国那边来消息了。”阿澈站在帐外,不敢向从前那般贸然进去,只因帐内除了他大哥外还有一人。
“进来说罢。”
高欢看着皱眉看着地图,时不时地望向一旁,那个在烛火旁左手握着书卷,静静看书的俊美少年,眼中是可融化寒冰的柔情。
“大哥,”阿澈进来后也忍不住看一眼那美少年,“梁国那边传来了消息,一切按计划进行。”
高欢点头,“派人会信,他们过来时距离六郡一百里即可,不必太近。”防人之心不可无。
“是。”
高欢当初在六郡时是放走了袼其,让她做自己在梁国的内应。她的身份特殊,有一心想着报仇,这样的人,再合适不过了。如今的梁国内乱,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她现在何处?”
“还在紫金山上,山上之人是她之前在宫中的太傅。”
“先让心月狐给她一部分解药,待事情结束后,再将解药全部交由她。”
阿澈皱眉,“解药?”
高欢看阿澈,幽黑的双眸变得更加深沉,“她心思那般深沉,我不得不防。”
阿澈看了眼那俊美少年,刚好那宝蓝色双眸也看向他。那是怎样一双不染纤尘的双眸,纯净的似那清澈的湖水,带着一丝懵懂、好奇、不经世事,天上最美好的星辰也不过如此罢。
“你可是还有事?”清冷的声音中有丝不悦。
阿澈有些尴尬,低着头离开。
高欢走到她身侧坐下,顺势将她搂入怀中,即便是一身男装,依旧遮不住她身上越发的柔美与楚楚可怜。
“累吗?”
怀中人摇头,此次他必须亲帅阵前,只是着实放心不下她,她也依赖着他,说什么也不肯留在邺城。于是只能带着她一道来这六郡。
高欢将她手中的书拿下,大手紧握着她那双小手,“歇息一下,莫要累坏了眼睛。如今我最是在意的,就是你的身体了。”
怀中人面颊微红,精致的小脸埋在他的怀中。
金陵朝堂上无止境的争论今日终于是有了些进展。
“哈哈哈,我箫氏江山果真是不乏英杰啊!六弟竟是可带兵打战了,好!”
“六弟有如此志向甚好,只是这百越之地地形复杂,且前方敌情不明,你初次领兵,百越倒还真不是个好地方,正好如今魏国两逆贼造次,你便去……。”
“还是叫六弟去六郡罢。”齐王打断秦王的话,害怕他派箫俊翔去对付宇文泰,如此一来,自己在外部的势力便可被化解。
“这六郡……倒是也可以,上次高欢重创我梁军,此次正好给他些颜色瞧瞧。”秦王倒是也不与齐王再做争辩,箫俊翔肯带兵一是解了朝堂之内的僵局,而是也可借此堵上某些人的嘴,免得他们再说箫氏江山后继无人。
再者说,若是这个弟弟战死沙场,倒是给自己省去了个麻烦,倒不用想着登基后处处提防着他。
“二哥、三哥,这可是我第一次带兵,就让我去与高欢照面,那我岂不是……。”箫俊翔满脸的不愿意,看起来十分地为难,“他可是战败了尔朱荣的人啊!”
“六弟莫怕,若是他不用卑鄙手段,尔朱荣怎会败给他!况且未必真的打起来,只是去壮壮气势,说明我梁国也不是好吓唬的。”
“六弟放心,我与二哥定是会给你配备最精锐的兵马,三万如何?”
箫俊翔瞪大眼,愤愤道:“三万哪够啊!据说高欢带了六万人呢!”
“六弟,如今新帝未立,国基不稳,内忧外患,到处都需要兵马啊!这样吧,你以王爷的名义再自行招募些兵马,饷银从国库中取。”此刻倒是想起梁国内忧外患。
“这样吧六弟,我再派一名大将随你一同前去可好?”
箫俊翔没有再出言反对,只是依旧是满面的不情愿。
齐王扫了眼王、钟两家的人,“安定侯,你可是愿随六王爷前去六郡?”
钟翊对钟盛之使了眼色,如今钟家元气大伤,着实不适宜在派兵。只是钟盛之似乎并未看到。
钟盛之站出,“末将领命,六郡一败,乃钟家之辱,我大梁之辱。臣定当不辱使命,一雪前耻,扬我国威,也为舍弟报仇!”
“好!即使安定侯如此说道,你二人即刻筹集兵马,进发六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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